许常春和我定亲,我却在他家破人亡之际,赶往战场同他退亲。
非但如此,我还将许常春给关了起来,差一点就杀了他。
现在,许常春打胜仗归来了。
父亲劝我:"你乖乖听为父的话,许常春对你情深意重,如今你做小伏低,他定然不会再与我靖远候府计较。"
当初分明是他逼着我同许常春退亲。
我知道许常春定然不会原谅我的,那日他跪在瓢泼大雨中,接过我手中婚书的时候,曾咬牙切齿般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凝,莫欺少年穷。"
而那时的我也颇为硬气,甩在他脸上的力道震得我手心生疼:"那好,我等着你青云直上,位极人臣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后来,我还是没有被父亲压往城门。
许常春提前一天回京,将这满城显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少年当年离开时有多狼狈,回来时就有多么风光,当初走的时候凄凄惨惨决然一身,如今回来,不仅军队逶迤,还从边关带回来一个知心的姑娘。
姑娘被他护得如珠似宝,和他同乘一骑,远远看去,就好像银甲少年将一团火抱在身前一样。红衣少女的衣摆被春风扬起,一下一下拍打在少年将军的银甲之上。
许常春带着她踏过了京城的繁花与熙攘,甚至来不及去皇宫复命,就迫不及待地赶到靖远候府门前。
我父母知道的时候,许常春已经带着兵马堵在了靖远候府门口。
他们拖着我往门前走,刚刚走到大门就两眼一黑——许常春身后跟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许常春坐在高头大马上,就这样往我看来。
他高了许多,也瘦了许多,边塞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少年不再是当年如玉公子,一张俏脸上也满是戾气。
当然,这戾气大都是对我,等看向他怀中的少女之时,许常春的脸色又温柔了起来。
父亲本因着许常春看着我的眼神忐忑,视线一转却松了口气,迎上前问道:"贤侄回京怎么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一下。"
可他的示好也只是扑了个空,许常春连看我父亲一眼也不曾,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见我一身白衣,脂粉未沾的样子嗤笑出声:"赵二小姐莫非觉得装装可怜就能让我既往不咎?"
说完轻轻一揽,红衣姑娘便顺势入了他的怀中。
他又冷声道:"赵二小姐可曾记得退婚之时,我曾对赵二小姐说了什么?"
我自然记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嘛。
他带着怀中的少女迈步向前,垂眸看我:"一年过去,我回来了。"
话本故事诚不欺我,逆袭打脸的情节果然让人通体酣畅,尤其被打脸的人为众人所厌的时候——
许常春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粗暴地抬起来:"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
我自然是好美的一张脸。
京城第一美人,要不然怎么能配得上家中变故之前的许常春?
所以,即使是他深恨我,在看到我被他掌控在股掌之中的时候,也难免一阵恍惚。
就在这一刻,红衣少女忽然冲出来,隔开许常春和我。
她跪在许常春面前,抱住他的腿,仰起头的时候一张小脸已经泪痕斑驳:"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求你放过靖远候府,和你有仇的是赵凝,你何必牵连无辜?"
少女的哀求将对方从晃神之中拽出。
他看向跪在他脚下的人儿,脸上闪过一丝心痛,也不顾得其他,急忙将少女扶了起来:"你是我之后的妻子,有什么话好好说,跪下做什么?"
少女被他扶了起来,窝在他怀里,目光还不忘隐晦地看向我:"你之前一直问我的出身,许郎,我从未告诉你,我原姓赵,名叫赵清。"
赵清。
原是我靖远候府庶出的四姑娘。
许常春回来的这天,本是气势汹汹来靖远候府找我算账,却没有想到他带回来的姑娘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于是憋屈之下饶过了当初见利忘义的靖远候府。
许常春和靖远候府的婚约竟也又一次提上了章程,只是这次准新娘却不是嫡出的二姑娘赵凝,而是庶出的四姑娘赵清。
也不对,赵清如今不是庶出了。
许常春将赵清送回靖远候府的第二天,父亲就重新开了祠堂,将赵清记在了母亲的名下。
当天赵清握着我的手:"姐姐且放心,只要你不再招惹许郎,我定看着他,不让他报复姐姐"
可她话音刚落,我便冷言冷语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能当许常春的主?"
父亲责骂了我,将我关在了小院子里,让我反思到赵清嫁给许常春之后。
可我没听他的话,第二天我就翻窗跑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