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

我是个鹊仙，少昊强收了我的父亲当坐骑，嫌我娘亲低贱，不许他们相见。

父亲救少昊死了，少昊许诺会让我一世无忧。

可在我娘亲生命垂危时，他却让我给他的白月光七仙女搭桥。

我连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替七仙女受罚，伏在地上。

少昊睨着我，像是在看垃圾。

「捆绑着我照顾你几十年，还算你有点用处。」

五婶子见我可怜，当天晚上就打包了个小郎君送到我房里。

小郎君漂亮极了，可惜是个残疾，但他知恩图报。

我与他成婚那日，少昊来了，在我的婚宴上发疯。

少昊返回天庭那日，漫天祥云，整座兽山的鸟兽齐齐伏地。

我和前来吊唁的宾客都迫于上神的威压不能动弹，连给娘亲磕个头都不行。

他怀里却揣着个姑娘，一身紫衣，像风中破碎的小花。

少昊十分珍惜她，用术法作出屏障，生怕一丝风吹散了她。

可我娘亲的尸体，正冰冷地躺在我一步之外。

心中的悲痛密密麻麻的将我吞噬，我试图伸出手触碰娘亲冰冷的指尖。

可我做不到。

少昊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甚至连娘亲死了他都没发现。

可他看向七仙女的眼神却温柔缱绻。

我第一次意识到，

我错了。

八十年前，少昊浑身焦黑地落在我家。

他被龙息所伤，只有凤凰血脉的眼泪才能治愈。

巧了，我爹就是凤凰。

我为了救他，险些哭瞎。

可他却将我认错成七仙女，把她当做了白月光。

后来他伤好了，用上神威压收服父亲做他的坐骑。

又嫌弃娘亲只是个低贱的鹊仙，再不许他们相见。

后来父亲救他死了，他执着我的手郑重道：

「鹊儿，有我在，必不让你受委屈。」

清冷的上神，温柔的许诺。

我动心了。

我们鸟族大多忠贞，认定一个人便很难更改。

我亦是如此。

我随少昊上了九重天，娘亲说要守着与父亲的家，死活不与我一同前去。

还将我往外撵，说我要是不去，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那时我不知道，娘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我留在她身边为她担心。

九重天巍峨，我如履薄冰。

九重天上的仙大都瞧不起我这个低贱的鹊仙，平日里闲言碎语顺着风就往我的耳朵里钻。

「那只鸟还真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做凤凰？不过是七仙女的替身罢了，连个名分都没有。」

「凤凰又怎样？听说她父亲就是凤凰，不还是被上神踩在脚下当坐骑吗？」

「她不知道天上地下，兽族是最低贱的吗？」

「她以为上神爱他？她还不知道上仙的紫苑为何从不让她进吧。」

......

后来我从别的仙口中知道，紫苑是少昊专门为七仙女建的。

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是他亲手所造。

只是七仙女私自下凡与凡人相爱，少昊便将心思藏在紫苑里，不许任何人探寻。

闲言碎语听多了，我便也会问上少昊几句。

「少昊，我算是什么呢？」

「少昊，紫苑的紫藤开出墙了，我想去看看。」

每次叫少昊的名字，他的眉都会紧紧地皱起。

他不喜欢我叫他的名字。

也是，

低贱的鹊仙如何配直呼上神的名讳呢？

每次提到紫苑时，他隐忍克制，眼中暗藏着波涛。

还会冷冷地回我一句：

「不该问的别问」

我这才堪堪醒悟，少昊对我是无情的。

他对我的承诺，只是出于报恩。

直到后来，娘亲因父亲的死心灰意冷油尽灯枯。

我求少昊将宝莲灯借我几日，吊我娘亲的一口气。

少昊冷冷地眼神看过来。

「陶鹊儿，这些年你们母女每每挟恩图报我都容忍你。」

「但你和你娘亲，不要越来越贪心。」

他提着宝莲灯去了下届，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后来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七仙女织布房里太暗，少昊将宝莲灯拿去给她照亮了。

怕她伤了眼睛。

可我的娘亲快要死了呀。

后来王母划了一条银河，让七仙女和董永永不相见。

少昊找到了我，让我用喜鹊给他们搭桥，如此便将宝莲灯送给我。

我答应了，银河之力淬炼我的神魂，我痛不欲生。

可即便我拼了命换来了宝莲灯，娘亲也已经油尽灯枯，再也无力回天。

再后来，王母发现七仙女与董永偷偷相会。

少昊将我推了出去，代替七仙女受罚。

王母将我捉拿用尽酷刑。

彼时娘亲为了给我采药，坠下悬崖奄奄一息。

我还是没赶上见娘亲的最后一面。

只能握着带血的草药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