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三

上神的威压瞬间遍布整座兽山，似要将我们压成肉泥。

最后，在我们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少昊「高抬贵手」。

他斜睨着我，像是在看垃圾。

「你用你父亲的死，绑着我照顾你几十年，你替紫儿受了罚，还算你有点用处。」

「我便高抬贵手放过你们。」

一众上神上仙踏着五彩的祥云直奔九重天，周身金光环绕，瑞气千条。

兽山上的我们却相互搀扶，如丧家之犬。

我回了我和娘亲的小草屋，房中陈列十分简单，宝莲灯在木桌上散发着微弱的光。

里面还有一丝丝娘亲的气泽。

有娘亲的味道。

我抱着灯，痛哭不止，整座兽山上的飞禽走兽都跟着我一起哀鸣。

木桌上还放着一只小小的兔子香囊。

小时候每次我哭，母亲都会给我做一只兔子香囊挂在我身上逗我玩。

「鹊儿乖，鹊儿不哭，我们喜鹊一哭，不仅哭的是自己，哭掉的也是别人的喜气。」

「我们做喜鹊的是要带给人吉祥的。」

所以我从小就养成了个凡事不入心的性子，每日都大大咧咧列蹦蹦跳跳的。

山里的叔叔婶婶很喜欢我，说我喜气，说见了我就高兴，什么伤心的事都忘了。

所以在九重天上，少昊每每望着紫苑出神，我感受着他的哀伤，便总想着逗他开心。

我拿出珍藏的兔子香囊与他分享，他却不屑一顾，甚至十分嫌弃。

「这是什么东西？太丑了，你让我挂着这东西？九重天上的神仙都会笑掉大牙的。」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可是后来，少昊每每去了凡间，身上都会挂着一只料子粗糙的香囊。

他却十分珍重，时时贴身带着，不许任何人砰。

我这才知道他不是嫌弃香囊，而是嫌弃送香囊的人...

这几日我总是做梦，梦里都是这些令人难过的前尘往事。

我只有抱着灯和兔子香囊，才能堪堪有一个好眠。

可我好不容易睡着，咣当一声，草屋的门被大力甩开。

我以为是风，却不想，借着熹微的晨光我看见了少昊。

他带着一身寒霜，几步便来到我身前，劈手夺过宝莲灯。

我挣扎着起身去抢。

那是世上唯一有母亲气泽的东西了。

少昊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咬牙切齿道：

「你还有脸跟我抢？」

「从前紫儿织布时灯光昏暗，我只是要用宝莲灯给她照亮，你就跟我抢，害她熬坏了眼睛。」

「紫儿心善，因为你替她受过心怀愧疚，一直缠绵病榻。」

「如今只有宝莲灯能让她好受些，你还跟我抢！陶鹊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恶毒！」

心口仿佛撕开般的疼痛。

七仙女只是灯光暗，他便要拿宝莲灯给她照亮。

可是我的娘亲可是要用它救命啊！

娘亲在世时，即便是少昊再看不起她，待他也是极好的。

每次来家里，都要拿最好的招待他。

给他吃的是山上最新鲜的果子，喝的是要走两天夜路才能打到的灵泉水。

可是少昊从每次一口都没碰过，就因为感应到七仙女有难转身就走。

原以为是多大的难，后来听说，只是被绣花针扎了手。

对于少昊来说，我与母亲绑在一起，都不及七仙女扎了手重要。

如今娘亲没了。

那灯里有娘亲唯一残存的气泽，他也要一并夺去！

我被他掐着脖子快要窒息，不住地挣扎着。

少昊一把丢开我，看着我狼狈的模样，眸子深处一丝不忍转瞬即逝。

须臾，他招呼了一声，让门外的七仙女进来

我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响起：

「从今日起紫儿就在此处修养，她日日见你什么事都没有，便不会愧疚了，身体自然就能好起来。」

「你就照顾她直到她恢复。」

「还有你那母亲，让她回来一起照顾紫儿，告诉她苦肉计在我这行不通。」

「你们就以此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