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刘立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回搬救军,反倒把自己搬成了张伯仑,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陈兰芝这个小丫头片子果然深藏不露,合着以往那副小绵羊的样子就是装出来的,专等的是结了婚把面具一撕,给众人来个下马威,然后就直接要夺权啊。
以后几十年那日子可长得很,要是由着这小女子在家里耍菜刀,这一家人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寻思了半晌,刘主任把大腿一拍作了总结性的发言:这个女人咱们已经娶进门来了,只能继续和她过下去,这是一场持续的战争,永久的战争,我们要讲战术讲战略讲方法,不能再拼力蛮干。
男人说的话总是对的,张春红点了点头:“老刘说得对,刚子啊,今天晚上我在医院陪你爸,你回去和陈兰芝再好好聊聊,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哄着她把该办的事儿一办,明年叫她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她的心也就定下来了,性子也就没有这么狠了。”
刘刚缩着脖子直摇头:“你也生了我和我妹,你那个性子咋还彪成这样哩?昨儿个我打她,你不说上前拦着还叫我下手狠一点,把她打服了才好?”
张春红骂他:“怂货,我知道你是不敢回家。我说,那可是咱们家,总不能叫她一个丫头片子给占住,咱们反倒不敢进门了,啥也不说了,你赶快给我回去。”
刘立新和张春红合伙把刘刚赶出病房催着他赶快回家,刘刚骑着他的大二八走在路上,心里头还是直突突,想起来白天陈兰芝抡着菜刀照着老爸身上砍的那个样子感觉肝儿都颤了,万一半夜她趁着自己睡着了,再拿着菜刀给自己一下子哩?
刘刚的妹子就在县卫校上学,实在不行,上她那凑和一晚上去,刘刚直接把车把一转,冲着县卫校就去了。
刘恒敏真没想到哥哥会深更半夜地跑到学校来找自己,等把事情问清楚,可把她给吓了一跳:“不会吧?我看陈兰芝表面上看着挺老实的啊,她竟然敢跟爸动手?我说你和妈就在旁边看着,就没说上去收拾她一下?”
刘刚说:“你是不知道当时陈兰芝那个样儿,手里掂着把带血的菜刀就跟那母夜叉似的,当时就指着咱爸的鼻子问:你说你是想上医院还是想上火葬场,你要是还敢叫刘刚打我,我这会儿就直接叫你死在这儿。”
“她敢这么说话?”刘恒敏一下子就火了:“这你还能忍她?算了算了,我这会儿也不和你多说了,你拿着我的学生证到我们学校的招待所里住一晚,明天我亲自会会这个女人去。”
陈兰芝一觉睡到天亮,洗漱完了又把昨天买的那身新衣服也给穿上,打算一会儿吃完了饭出门去转转,看看附近有什么地方招工的先得给自己找份工作干。
这回陈兰芝可绝然不能象上辈子似的,说起来没工作叫刘刚一家人养活了,其实是给人家当了一辈子不拿钱的保姆,还连个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大门一响,是刘恒敏回来了,进门瞪着陈兰芝就是一句:“哟,我爸在医院里头躺着,你作为儿媳妇的也不说过去看看,反倒只管自己吃饱喝美了啊?”
陈兰芝看了刘恒敏一眼,神思有点恍然。
此时的刘恒敏也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红毛衣,耳边扎着两个小辫,清脆得跟那刚出土的小嫩葱似的,谁能想到,再过几年她会自杀,还是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
眼看陈兰芝不说话,刘恒敏更生气了,嗓子也提得老高:“喂,我不是跟你说话呢?你一个乡下女人,我哥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倒好,进门就打公公,有你这种没教养的女人吗?”
陈兰芝盯着刘恒敏就叹了一口气:“恒敏,凡事都别把话给说满了。我是个乡下人你看不起我,说不定将来你会哭着喊着要嫁个乡下人呢。”
陈兰芝把头一偏,叫刘恒敏看自己头上那个缝得象蜈蚣一样的伤口:“这就是结婚那天晚上,你哥把我打的,你妈带我上医院为了省钱不给我打麻药。恒敏,你就是学医护专业的,你该知道这一针针一线线硬往头皮上缝会有多痛。
可是回到家里来呢,你爸妈不说教育你哥让他不要再打我,还告诉他以后想修理我就趁着没人的时侯关上门好好修理,免得叫外人看见了丢了老刘家的脸面,恒敏,这难道就是你们家的教养?”
刘恒敏被她噎得没话说,还是梗着脖子强辩:“那你也不能和我爸动菜刀啊?你这么野蛮,我哥他还怎么跟你过日子?”
陈兰芝笑了:“过不了那就离呗,要是我猜得不错,你哥现在就在你那儿吧?麻烦你把这话给他带过去,这日子我是不打算跟他过下去了,你叫他抽个空回来跟我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吧。”
不等刘恒敏再开口,陈兰芝把手里的小布袋一提径自出了门,眼下还是找工作要紧,该说的话说完了,我也没心思和你们老刘家的人多耗。
这年月,大多数企业要么是国营要么是集体,都需要统一招工,偶尔有几家私人生意,店面也都小得很,人家也用不着招人,陈兰芝转了一大圈就打听到个卖油的作坊在招小工,一个月给十六块钱工资。老板娘说叫陈兰芝先干十几天试试,等下个月初再给她算工钱。
陈兰芝又不是傻子,自己在这儿白干十几天她再说自己不合适,直接一分钱不给,自己也没处说理去啊。
陈兰芝继续在街里头转悠,直到过了中午这才在街角的报栏里看到一张纸,上面写着有个棉纺厂需要女工若干名,位置有点偏僻,在西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