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跺脚：

「那是小鹏有急用，以后会还的！」

「以后？听他哄你呢！我们买房这么要紧的事儿他都一分不还，想他还钱？下辈子吧！」

妈妈又破防了，再次上演昨天的一幕，哭着收拾包袱要回娘家。

爸爸抢先一步抱起了我，站在房门口说我不拦着你回去，就是记得下周一早上回来，我们去把离婚办了。

妈妈顿住，抬头看着爸爸，惊怒交加的眼神里夹杂着伤心。

我哭喊着妈妈不走，扭身向她伸出双臂：

「妈妈抱。」

她满脸纠结，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最后一言不发，埋头冲出了家门，留下我在爸爸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当晚我就被爸爸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奶奶摸着我的头叹气，说造孽啊，孩子这么小，非离婚不可吗？

我瘪着嘴抽抽搭搭，爸爸看我一眼，板着脸说不离不行，她私挪了钱给娘家还理直气壮，不知悔改，不是能过日子的人。我就是为了孩子，也一定要跟她离婚。

可他们这婚到底没离成，因为我第二天就走丢了。

4.

第二天是周末，一早爸爸就去医院值班，奶奶喂我吃过早饭，就要照料瘫痪的爷爷，让我自己去找院里的小朋友玩。

奶奶发现我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了。

爸爸接到奶奶的电话，慌忙回宿舍骑车，结果发现我正坐在员工宿舍楼下的花坛边上。

我要回家等妈妈。

难为我人小腿短，靠着记忆一路从奶奶家走回来。

这场有惊无险的走失，动摇了我爸离婚的决心。

奶奶也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劝他：

「你明儿就去把孩子她妈接回来吧，她纵有千般不是，孩子没妈总是不行……」

爸爸闷不做声，半响后还是点了头。

只是还没等我爸上门去接，姥姥就领着妈妈，到奶奶家赔罪了。

姥姥一进门就拉住奶奶的手：

「亲家母啊，都怪我生了个不中用的儿子，害得他们小两口吵嘴，我今儿个特地来跟您赔罪了。」

我伸头往外看，只见妈妈站在天井里绞着手，我飞奔过去一头扑进她怀里，一叠声地叫妈妈。

姥姥抬手抹眼睛：

「大人打仗，苦了孩子。」

奶奶叹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罢了……军子，听妈的话，把淑芬领回家去。」

爸爸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和妈妈回了家。

只是这次之后，家虽然还是那个家，却像碎掉的镜子再粘起来，永远横着一道裂痕。

爸爸妈妈之间的信任不复存在，我夹在他们中间，不时感受着他们对彼此的算计与防备。

比如爸爸每个月收到工资不再直接交给妈妈，而是要求妈妈拿出上个月的家用账本，一笔一笔核对清楚了，才肯给她下个月的家用。

有额外要用钱的地方，妈妈必须三番五次找爸爸讨要。

妈妈发了工资，爸爸会要她马上交给自己，说是还奶奶给的买房钱。

妈妈不再绞尽脑汁给爸爸做好吃的饭菜，换季了也不主动给爸爸添新衣服，凡事只紧着我和她自己。

「我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你爸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听着妈妈时不时的抱怨，我开始责怪爸爸不该对妈妈这样吝啬，还会在妈妈虚报账目时替她打掩护。

姥姥知道了，搂着我直夸好孩子：

「还是闺女知道心疼妈。」

然后收起我妈给她的信封，让我妈去菜园子里掐些青菜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