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阻拦他的侍卫们,闻言纷纷看向池宁。
“长公主,李睿虽素来爱与您唱反调,但此事玄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是啊,关系到您的安危和大骊,还请您三思啊!”
池宁盯着口吻瞬间逆转的侍从们,只觉得嘲讽。
“明明最开始自作主张将人绑来扒光羞辱的是你们,怎么最后恶人反倒只有本宫一个人做了?”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像是被猛地敲醒了一般,面如死灰地跪倒下去。
“我等未经思考擅自行动,请长公主责罚!”
池宁一口气堵在心口。
剧本之下,大家不过都是为主角服务的炮灰。
恶毒女配的人设让她坏到彻底,可偏又对主角们毫发无损,甚至他们还因祸得福,踩着她得到更高的成就。
“罢了,本宫偏偏爱和天道作对。”
池宁的笑意轻而讽刺,“我就是这些天道之子的天谴!”
她抬步往外走,大太监还不死心的试图拦她:“长公主不可啊!祭典上国师的话历历在目,朝中大臣本就因您的批命人心惶惶,若是再这样率性妄为下去,他们……他们……”
池宁冷冷扫他一眼:“他们当如何?”
大太监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道。
“大臣们会联名请命,恳请皇上撤掉长公主之位,将您贬为庶人的!最好的结局也是将您送去和亲,边外蛮子,长公主金枝玉叶,如何能受得了那份折磨!”
池宁低笑出声。
她转身看向舟行,“国师大人瞧瞧自己干的好事?本宫若是有一日会成为你嘴里的灾星,必然是被你们所逼迫的!”
女人嗓音轻柔,犹如在耳边述说温情爱语,令人分不清心脏的战栗是因为感受到了杀意,还是不合时宜对她突生的爱意。
“真想直接杀了你以绝后患。”
她叹了口气。
“可轻易的一死了之,又怎会比活着受尽屈辱和折磨来的有趣?”
池宁一声令下,城门口很快吊起一个被绳子束缚住四肢的男人。
他穿着艳丽的女子裙装,衣不蔽体模样狼狈。
毕竟身为一书男主,舟行样貌不俗,平日里疏离冷淡的禁欲模样都能勾得人魂牵梦萦,即便犯下罪不可赦的错误也难免有人心疼可怜他。
所以池宁特意又安排了人去散播流言。
不用夸大其词,只需短短一句精要,吃瓜群众自会将其加工成魔幻狗血大剧。
“听我在宫里当值的姑姑说,国师府又拉出了十几具尸体,全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
“啊?”
“笑死,真当他卜算天机就只看星星那么简单?”
“你以为我弟当初在国师府当护卫为什么突然回来做木工了?”
“旁人艳羡他月奉高,整天只用站大门打蚊子,实则他每晚都得抬尸运尸!”
“好点儿还能席子一裹挖个坑下葬,多了只能扔乱葬岗去让野狗吃!幸好此事被长公主撞破,当即就告发到皇上那儿秉公严惩了!”
“张嘴闭嘴就要活人血祭,这能是正经佛门子弟吗?!”
短短一日。
京城府尹和狗成亲的消息刚传遍大街小巷,人人又开始讨论国师用活人血祭练邪功。
知情人鸡飞狗跳,当事人池宁舒舒服服回宫睡觉。
翌日清晨,天阴沉沉的。
冷硬的寒风夹杂着雨丝落在脸上,红衣佛子手脚都被绳索束缚,低垂着头颅分辨不清面上情绪。
池宁打着哈欠趴到城墙上俯身看他。
“国师大人,你可知错了?”
男人缓慢抬头,对上她笑意盈盈的脸。
“舟行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他嗓音沙哑干涩,虽然身体看着单薄,但毕竟是个成年男人,绳索束缚的两只手腕都被重力勒出了深紫色的痕迹,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触目惊心得叫人心疼。
“不对哦。”
池宁伸出手去,将他的伤口搅弄得越发鲜血淋漓。
“就算所言句句属实,但于本宫而言是不动听的话,就是不能说出口的废话。国师大人若是学不会为人处世,本宫可以亲自教你。”
“为人处世……”
舟行似乎在细细思索,低声问。
“便是讨好长公主吗?”
池宁装模作样露出惊喜的表情:“这不是学得很快嘛!”
男人凝视着她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坦然任由对方打量,甚至摆出最美的角度,恶意的朝对方眨眼暗送秋波。
舟行:“……昨日夜观天象,长公主命格似乎有所变动。”
池宁顺着他的话抬头,却只能看见乌云密布的天空,她忍不住挑眉:“怎么?现在终于知道说些好话来忽悠本宫了吗?”
舟行自顾自走剧情:“天狼星光芒过盛,紫微星晦暗不明,星宿移位极其凶煞,三月内必有一场大劫。长公主若是再肆意妄为下去,不出两年,小皇帝便会被您……”
话音未落。
池宁一把攥住他的头发,直接将人拖进了城墙里!
舟行“砰”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头皮半天说不出话。
池宁毫不怜惜地吹掉自己手中残留的大把头发。
“国师若是还想活下去,就少说些不切实际的空谈,除了让本宫去死和生不如死之外,难道就没有更为建设性的提议了吗?”
舟行仰视着背光而立的女人:“长公主不如杀了我吧。”
池宁:“……”
明明对方语气诚恳,为何听上去更像冷嘲热讽呢?!
“不解决问题,你不许死!”
池宁冷下脸色,“国运磅礴,还会被本宫一人影响不成?国师当年能让大骊熬过天灾,如今也必定可以躲过劫难!”
舟行无光的眼眸微微闪动。
他缓慢轻问。
“舟行以为,长公主绝不会信我这些神神鬼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