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龙颜未怒,但阮馥蕊的公公李璩还是被御史弹劾,罚了奉银。
阮家行商出身,这事影响不到。
可将军府却如遭大难,李璩在外征战,不知缘由,一纸书信回家问责。
然而,李玄策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同时为了护着薛采莲,便毫不犹豫将全部罪责推到阮馥蕊身上,咬死了是阮馥蕊自作主张赠簪。
那年除夕,被禁足的阮馥蕊甚至没能喝上一口热水,在缺少碳火的屋子里差点冻死。
而这一世,她且看看薛采莲要如何应付李玄策的诘问。
毕竟她也想知道,在李玄策心中,是将军府的体面,和他的名声重要,还是一名看似温良恭驯,实则自私自利的小妾重要。
第二日清晨,阮馥蕊被侍候着起来,洗漱更衣,用过早膳,却迟迟没有如往常一般立刻进小佛堂捡佛米。
一边的温嬷嬷欲言又止。
虽然不愿承认,可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各处的眼线,阮馥蕊前脚如此,怕是后脚就要被说“阳奉阴违”、“怠惰轻慢”。
阮馥蕊自然察觉到温嬷嬷的担忧,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招来丫鬟葡萄问道:“怎么又只有你一人侍候?石榴呢,让她赶紧去厨房烧些新佛米来,旧的已经碎了许多。”
石榴是专门负责给正院提膳的一等丫鬟,也是阮馥蕊的左膀右臂,只不过,不知何时她经常无故消失,阮馥蕊这么一提,不少人都若有所思。
葡萄闻言,身子僵了一瞬,便赶紧福了个身,匆匆去寻人了。
佛米碎没碎,温嬷嬷会不清楚?她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
毕竟,石榴可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如果她做了什么……
阮馥蕊嘴角微动,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前世她身边除了温嬷嬷,几乎全被各方势力逐步架空,以至于到了最后,她连被下毒致聋哑的信息都传不出去。
今天,她就好好杀只鸡,给这些不安分的猴子看看。
不然自己要做些什么,还真是不方便。
石榴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碗烧好的新佛米,身上还有若有似无的糕点甜味。
“世子妃,奴婢昨夜受了凉,刚才着急去了茅房,忘了和温嬷嬷告假。”
阮馥蕊见她说个谎都漏洞百出,明显是轻视愚弄她这个主子,不禁有些嘲弄,不为别的,只为前世单纯到近乎蠢笨的自己。
“每逢双日辰时,你都会做一盘子风消糖送去老夫人那,跟她禀报正院的一举一动,若有我的家书,你也会私下扣了呈给老夫人过目,石榴,我说得可对?”
屋内几人脸色骤变,神色各异地看向面色雪白的石榴。
石榴膝盖一软,脑子一片空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扑通跪下,拼命磕头:“世子妃,奴婢也是被逼无奈,求世子妃宽恕,求世子妃宽恕……”
温嬷嬷忍不住上前抓住她,几个巴掌狠狠扇了上去,把石榴扇得嘴角流血仍不解恨。
阮馥蕊冷笑着叫停了温嬷嬷,走上前抬起石榴那张娇美的脸蛋。
“我可不信你是被逼无奈,你父母还在我家庄子上,却还敢吃里扒外,不就是因为老夫人许了你通房之位吗。”
石榴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她不知道这么隐秘的事世子妃是怎么知道的,亏自己还以为世子妃可以随意愚弄拿捏。
“世子妃,奴婢罪该万死,只求您放我爹娘一马……”
阮馥蕊打断她,冷声道:“我可以放你爹娘一马,不过,要看你表现如何了。”
……
东院暖阁,老夫人听着秋嬷嬷的汇报,蹙着眉睁开眼。
“阮氏给策儿收了石榴当通房?”
“刚才正院传来的消息,说是世子妃见薛氏身子有碍,不好侍候世子爷,便特地挑了个品貌俱佳的。”
老夫人嗤笑一声,捻了片风消糖,捏碎。
“跪了这么些日子,阮氏总算是开窍了,之前让她抬举石榴她不愿,如今还不是要乖乖听我的。”
说罢,又对秋嬷嬷道:“你去正院一趟,就说我代策儿免了她每日的佛前跪拜,她是个贤孝的,我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亏待她。”
阮馥蕊知道老夫人免了她的罚后,已经是午后睡醒,不仅如此,她还从温嬷嬷那得知,中午颐芳阁那新进了一批瓷器,还打发了几个貌美年轻的小丫鬟。
府里各院瓷器都是有例数的,坏了碎了就要重新补。
至于貌美丫鬟,不就是薛采莲怕又出个像石榴这样的角色,分了李玄策对她的宠爱。
看来,石榴这个年轻貌美的通房,让薛采莲产生了一些危机呢。
不过,这也恰好是阮馥蕊抬举石榴的另一个目的——比起亲自下场和薛采莲撕扯,端坐高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和薛采莲争夺李玄策这个脏了心的,岂不是十分有趣?
不出阮馥蕊所料,当夜,对薛采莲玉兰簪事件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的李玄策,破天荒歇在了通房石榴那。
竖日,阮馥蕊坐在上首,看着侍寝后来正院请安,面色娇媚红润的石榴,心下微嗤。
看来,就算心里有真爱,也不耽误男人睡在别的女子榻上。
当然,李玄策对自己却是不同,他,是真的厌恶自己,连碰自己一根手指头也不肯。
毕竟,自己可是抢了他心上人的世子妃之位……就连着他现在纳的薛采莲,都不过是那女人的影子罢了。
按下回忆,按例关心了石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阮馥蕊正准备让石榴退下,忽然,外边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通报:“世子爷来了!”
阮馥蕊皱了皱眉,不知道李玄策来这干什么,不过想起昨天老夫人说的“不会亏待”,她又心下了然。
只见门口掀帘走进一名高大挺拔的玄衣男子,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称得上是难得的英气美男子。
李玄策扫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和跪在地上的通房,便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左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