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听到的人是阿娘。她冷冷地打断我。
你的生辰与我们何干?我们能把你接回来好生将养着就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你别想着和你姐姐攀比!」
我咬着唇难堪地低下了头。眼前的景象也模糊起来。
我才没有想和姐姐攀比的意思。
我只是想爹娘可以抽出一丁点儿的时间陪陪我。一丁点儿就好。
姐姐拉着阿娘,细声细气地开口。
望向我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
「都是我的不好,我还是跪祠堂给妹妹赔罪吧。要不是我身子不好一直霸占着爹娘,妹妹也就不会被冷落了。妹妹既然想过生辰,爹娘还是给妹妹过生日好了。」
说着她双膝一软就要往地上跪。阿爹哼了一声急忙扶住她。
「跪什么!不许跪,这个家还轮不着她做主!小小年纪满腹心机,自己不讨喜还有脸怨怼旁人。说得好听要过什么生辰,左不过是盯上了你舅舅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罢了!」
阿娘附和地点了点头。
姐姐娇笑着靠在她们怀里撒娇。
她们甚至都没有过问我,就给我定好了罪名。我攥紧衣摆,头低得更深。
心里被人密密麻麻地扎满了洞。
最终爹娘还是应下了姐姐的请求。
只是今日的事情还是要有所交代的。所以阿娘吩咐人将小草发卖出去。
姐姐软着嗓音劝解。
她说发卖出去的奴婢哪里还有好果子吃,不如干脆打死得好,免得再遭受搓磨。
阿娘摸着姐姐脸蛋应下。
扭头就吩咐婆子打死小草。
我猛然抬头,蓄在眼眶里的泪在此刻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不要,阿娘,不要,姐姐都是我的错,和她无关!」
我拼命摇头,手脚并用地往她身边爬。
「小草没有做错,是我不该跑出来,她是为了来找我才冲撞了姐姐!」我哭得声嘶力竭,祈求能换来小草的一丝生机。
屋子里的粗使婆子怕我伤害到姐姐,连忙过来桎梏住我。脸贴在冰凉的地面上磨得生疼。
院子外面传来小草一声声的尖叫。面前是阿娘不屑的脸。
「真是在外面养野了,为了一个奴婢对自己阿娘和姐姐大呼小叫。」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小草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奴婢!她和奶娘一样。
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前几天她还应允过我,说等我过生辰那日,她会求采买的人带一串糖葫芦回来给我庆生。
我不管不顾地咬上那些婆子的手,挣脱束缚后朝小草奔去。小草被人摁在板凳上。
血顺着背脊一点点往下流。她望向我,眼神十分麻木。
我想她此刻应该是后悔了。
要是她当初没有心软陪在我身边。
要是她也和其他奴婢一样对我弃之敝履。那她今日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下场。
我扑上去阻止那些婆子,想用身子护住她。可是一切都晚了。
小草软趴趴地倒在凳子上。
眼睛已经阖上了。
一个荷包从她垂下的袖子里滚了出来。我知道。
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铜板。
是小草给我攒的买糖葫芦的钱。
姐姐站在不远处咦了一声,吩咐下人把她带出去葬了。整个院子的奴仆纷纷应和。
奴仆们一个个眉开眼笑,称赞姐姐菩萨心肠。
可是,要是真的菩萨心肠为什么不能放过小草?我回过头望向她。
姐姐倚靠在门框上冲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