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和张氏都觉得明雪可怜,安排了婢女小厮伺候。
吃穿用度紧着好的来,不让她觉得比当官家**的时候差。
毕竟是父亲恩人的女儿,他们得尽心照顾。
云兮还贴心的请了族中的未嫁姑娘,来宽慰她的心情。
让她有个说话的人,也不至于孤单寂寞。
毕竟云兮是妇人,还是孕妇,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话题会不一样,可谓考虑周全。
蔚衡回屋,云兮还在跟前邀功,盼他夸她两句。
他瞥了眼,“以后身子重了,这些小事就吩咐下人去做,莫要到处走动。”
云兮低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多谢夫君体贴,娘子遵命。”
他轻笑,“一天天的还跟个小姑娘似的,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不稳重些。”
云兮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等我七老八十,自然就会稳重,想蹦跶都蹦跶不起来。”
她看到桌子上摞起来的一些书,想起明雪说过喜欢看书。
“你有适合女孩看的书吗?我想给些明雪看。”
他抬头,“她爱看书?”
“嗯,官家**出身,肚子里的墨水就是比我们商户女儿家的多,我一看书,眼睛皮子就打架。”
蔚衡没有接话。
云兮又自顾自地说了一会,身子有些乏了,就上床去睡下。
迷糊之间,听到蔚衡说:“书我送去,你就别操心了。”
她瞌睡正浓,“嗯”了声就睡了过去。
*
他们是如何生出情意的,云兮并不知晓。
等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
就在事发的前几日,云兮和张氏还在给明雪相看夫家,婆母眼光高,云兮也眼光高。
觉得明兮一个官家的**,这个也配不上,那个也配不上。
婆母的桌上堆了一堆的画像,两个人一边看,一边看不上。
云兮就跟媒人说:“还有没有条件更好的人家,我家的这位姑娘虽然没了家人,可是从小都是按照官家**的派头养大的。”
”以后出阁,以我们陈府的条件,必然也是有丰厚的陪嫁。”
“您拿来的这些人家,条件都不行,您就多费点心思,过几日,再给我们递上其他一些更好的来。”
媒人心里有数,点头应是。
云兮让下人给了红封。
媒人拿着出门,蔚衡撩着袍角进门。
他看着离开的媒人,蹙眉,“这是干什么?跟谁说亲?”
云兮走至他跟前,牵着他的手,笑眯眯的请功,“给明雪看夫家呢。”
云兮看到蔚衡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接着说:“她马上及笄了,夫家也要看起来了,慢慢挑,给她挑个最好的。”
“急什么?她刚来府上,心情都还未平复。再说,你让明雪怎么想,还以为我们嫌弃她,要急着赶她出府。”
“你这是办的什么事?”
蔚衡的语气很急,明显生气了,连带云兮牵着他的手也被甩开。
他们成亲以来,不是没吵过,可是屈指可数。
第一次因为他人,他在婆母和下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
云兮一时有些难受,愣在当场。
“这不能怪兮兮,是**办的,我想着提前看起来,慢慢挑选,有好的人家就先占起来。”
婆母连忙解释,连带骂着蔚衡,“云兮还怀着身孕呢,你这脾气渐长,是不是今日商行里有什么烦心的事。”
婆母是在为蔚衡找补,蔚衡没说什么,就是看着云兮。
云兮想了想,也不能让他一个家主在下人面前给她赔礼道歉,要陪也是私底下陪。
便上前扯出笑颜,“累了吗?那我让张妈盛点补汤过来。”
他顺着台阶下了,点了点头,这事算是在婆母这里揭了过去。
云兮连忙让张妈去盛人参汤来。
他坐下,拿起桌上的庚帖,翻看了几下,冷哼了一声,随手一丢,吩咐下人,“都拿去烧了。”
云兮觉得有些奇怪,府中很多庶弟妹的婚事,她和婆母都跟着操办过,他可从来都不关心这些的。
他真的是因为商行有了烦恼的事吗?
成婚五年,云兮也再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回来的路上,让人去打听,看今日是何烦心的事,让他发了火?
一路上,蔚衡明显的心不在焉。
回到他们的院子,蔚衡一声不吭就进了书房。
气氛还是有些冷淡,云兮有些坐立不安。
等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得到消息,今日商行并无特殊的事件发生。
云兮开始反思,哪里做错了!
毕竟成婚五载,他们很少这样,前几次的吵闹,算不上真正的吵架,都是她使性子,他恼火了,呵斥几句。
往往她安静一会,转过弯来,觉得是自己过了,就去他跟前,逗他开心,跟他和好。
可是这一次,云兮思来想去,都没有错,那他为何要呵斥她?
看着窗外的天色,几个时辰过去,夜深了,蔚衡还在书房。
云兮觉得还是她主动求和吧,毕竟他是她求来的夫君,得宠着不是吗?
再则,他成天的繁忙,她比他清闲,做妻子就要多体贴丈夫。
还有,也必须弄清楚,他为何生气,弄清楚了,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
也没想过她现在是个孕妇,他要让着她什么的,也许是爱得太多,根本没想那么多。
云兮有些忐忑的走进书房,见他坐在书案前,好似在发呆。
他也在难受吗?也在后悔那么对她了吧,定是大男子拿不下面子跟她讲话。
云兮自以为是,感动自己的想法。
“蔚衡。”她轻唤。
蔚衡恍惚过来,眉头再次蹙起,“你怎么还未睡?”
听语气怎么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他的脸上也没有歉疚,而且隐约的还有些烦躁。
云兮压着心里的不适,有些讨好的询问,“你今天是怎么啦?”
他看也未看她,脸上的烦恼更甚,“没什么,你快去睡吧!让我安静一会。”
他这是嫌弃她打扰他了,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可是他不是这种语气说的,今天听着就不舒服。
而且,他这样,她怎么能睡得着。
她还是**脸,“都安静几个时辰了,明日你是不要去商行了吗?看看外面的天色,很晚了。”
“你烦不烦!让你睡就去睡,我晚睡一会又如何?”他看着她,眼里一丝厌恶闪过。
云兮的心沉到了谷底,眼泪迅速的涌出,为了不在他面前落下,赶紧起身,往外走去。
他似乎察觉出她的情绪,立马就追了出来,拉着她纤细的胳膊。
“云兮,是我不对,确实是商行有点烦人的事,带了情绪回府,你别生我的气。”
云兮听在耳朵了,心里更难受,他在撒谎,商行根本没有事情。
此时她还未把他和明雪想到一起,毕竟她是官家**,而蔚衡已是人夫。
再则他们的年龄悬殊很大,蔚衡二十五六,明雪十六还未到。
云兮只猜他有其他事瞒着,心里气得不行,他吼她,在她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形下,就这一点,就很生气。
“别哭了,”他擦着她的眼泪,“是我错了,不该凶你,你还怀着孩子。”
“我以后控制好脾气,保证不会再凶你。”
“我这就睡觉,好不好?别哭,明日母亲又该骂我了。”
他抱着她上了床,帮她脱了鞋袜,盖好被子。
一如既往的对她温柔。
云兮知道他彻夜未睡,呼吸那么短促,还翻来覆去。
她自我催眠,觉得是有不能告诉她的事,他是在保护她。
如此过了几日,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可是,云兮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和。
有事情即将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