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衡离开后,云兮拉开被子,木然的望着帐顶。
突然,肚子被踢了一下,云兮眼神微闪。
她的孩子。
她起身,让下人布了饭菜。
丫鬟芽儿伺候在一旁,眼圈发红,“您多少天都没好好吃,瞧您都瘦了一大圈,以后您得好好的补补。”
云兮点头,“一会让孩子们都进来陪我。”
“与时小少爷去了私塾,其他都在,一会奴婢就带进来。”
有了孩子的陪伴,云兮稍微会转移一些,不再时刻的痛苦,只是偶尔情不自禁就会落泪。
如此过了些时日,蔚衡又出现在她面前。
他们以前是每日都在一起,自从明雪的事情出来后,他们的院子,蔚衡好像只是来停留。
这里好像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屋子。
云兮坐在软榻上,蔚衡蹲在跟前。
他想要牵她的手,云兮挪开。
短短的一段日子,一切都改变。
两人沉默了许久,蔚衡终于开口,“云兮,我是来和商量事的。”
云兮冷笑。
蔚衡看着云兮冷漠的眼神,心被刺痛,她何时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她一向都是笑眯眯,讨好且崇拜,眼神明亮亮的。
“云兮,我们不要这样好吗?”他想了许多话,可是开口还是这句。
“是你造成的。”云兮回答,“你们男人就是贱,拥有一个,还能再去喜欢一个,然后还想维持以前的日子。”
蔚衡头一次被云兮骂,还被戳中心理,不由有些恼怒。
“云兮,今日我是来求和的,你知道,我从不低头的,这些天,我为你低了多少次的头,你为什么还这样?”
“你低头,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明雪。”
再次被戳中心理,蔚衡索性说道:“是的,我来通知你一声,下个月初八,我会迎明雪进门。”
云兮愣住,血淋淋的胸口再次被挖开,疼得她缓不过来。
良久,开口,“你走,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蔚衡站起身,压住怒气,看着云兮,想到昔日的种种,她是那么温柔,眼圈不由酸胀。
重新蹲下,温声细语,“云兮,不会改变什么,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你是我的夫人,孩子的母亲。”
他看着她凸起的腹部,“而且,你有了身孕,就让她来伺候我,免得你劳累。”
云兮惨笑,不发一言。
“她只是做妾,又不会影响你的主母位置。这辈子我就你们两个,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你们姐妹相称,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
“云兮,你看,我们孩子都生了四个,加上肚子里的一个,一共五个,我们孕育了这么多的骨血,我们永远都割舍不开,而且,我也离不开你。”
“这段时间,你倒下了,母亲也力不从心,府里乱糟糟的。我们回到从前那样,我主外,你主内,好不好?”
云兮看着他,讥笑出声,“你想得挺美!”
云兮的眼神和语气,如同一把利刀,深深的刺伤了蔚衡。
“你就不能学学其他妇人,大度宽容一些,府里的事务赶紧的处理起来,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看着云兮不为所动,蔚衡心中很快颓然,缓缓站起身,“你如果执意这样,我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我不想走到怨偶的地步,相看两厌。”
云兮听不得这样的威胁语气,指着房门,“走,以后不要来。”
“好,以后,你求我,我都不会来。”
蔚衡摔门而去。
*
果真他再未出现,眼看日子快到,张氏来屋子里看望她。
张氏对她一向和善,每日都派婆子送汤送药。
云兮是个爱恨分明的女子,知道这事跟婆母没关系。
还是和昔日一般的待她。
“都瘦了,傻孩子。”张氏用帕子拭着眼角。
“男子都是色胚,没一个好货,我原以为蔚衡是个好的,原来一样。”
张氏骂起自己儿子,也不嘴软。看向云兮的肚子,不由感叹。
“你这肚子,来我们陈家,就没歇息过,可是为我们陈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以后就不生了。”她苦笑。
“咋不生,孩子越多,地位越稳,当年我是生不出,不然哪里只有他们兄妹三个。”
云兮笑笑,不语。
“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明雪进门,你就当她是个摆设,男人的玩物罢了。”
玩物?
云兮看着不像,那么骄傲的蔚衡,低声下气来求她。
“怎么可能呢?她就像堵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当今世道,唯女子难当,只有穷人才会一夫一妻,但凡有点银子都是色胚。咽不下,我们女子也得咽。”
“难受啊,母亲。”云兮淡淡苦笑,一腔真情付诸流水,谁能不痛,不难受。
“我懂,”张氏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所以我们要宽容,要大度,要拿出女主人的雅量,不然日子怎么过?”
“你一直和蔚衡闹,岂不是把他往明雪那边赶,那边是新鲜劲,正上头,趁着蔚衡现在对你还有些愧疚之心,哪怕难受,你也要装着大度。”
“他来找你,你就好好待他,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他不在的那几天,你就和孩子们睡,正好乐得一个清闲,我们女人,把家掌好,儿女带大,那便是成功。”
“蔚衡也就现在鬼迷心窍,日子久了都一样,也就寡淡了,你待他好,脾气收敛一些,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定然是记得的。”
“你是个聪明的,定能过了这一关,母亲相信你。”
“马上就是他们的日子,你是当家主母,那杯妾室茶她得敬,你就装装样子,走个过场,其他的事我来安排,你坐着就行。”
“你把她当成个脏东西,看过就忘掉。你是主子,她是奴婢,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
张氏同她说了许久,云兮都静静地听着。
张氏虽然对她和善,可终归蔚衡才是她的儿子,说来说去,都是让她想开,让她让步,让她成全。
自始至终,女人为难女人,女人还要让步男人。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