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长亭。
不用想,肯定是因为她这么晚还没回去,来找她的。
他腿脚不便,走到这半山腰也不知用了多久,有没有摔倒。
陆晚萧鼻子有些酸酸的,这么好的男人,原主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对他做那么多混账事呢?
这年头读过书的人本来就不多,更别说宋长亭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就算腿真废了,不能继续参加科考,但是凭借他的才华,随便帮别人写写文章,或者去给别人当谋士,亦或者像陆秀才一样在村里当个教书先生。
毕竟他的学问和才华在那里,他残的是腿,不是脑子。
再不济也可以去做个账房先生,那不也比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讨生活强吗?
只要原主尽好为人妻的本分,照顾好宋长亭和他的家人,两人想要把日子过好那不是很容易吗。
陆晚萧严重怀疑别人裹小脚,而原主则是裹了小脑。
“宋长亭。”陆晚萧收起心绪朝他飞奔而去。
宋长亭听到有人叫他,停下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朝他飞奔而来的陆晚萧。
为了避免被她撞到,宋长亭往边上挪了挪,而陆晚萧也刚好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刹住脚步。
“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你跑山上来做什么?”虽然很高兴他来找自己,但是到嘴边的话却带上了几分责备。
倒不是她不领情,而是心疼宋长亭,很心疼很心疼那种、
这份心疼无关情爱,也无关亲情。
宋长亭见她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是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前悬着的心好像放下了。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这句话前世陆晚萧也听过很多次,但是都没有这次来得让人感动。
不过还没等她感动完,就听到宋长亭继续道:“死了就地掩埋,没死就弄死。”
宋长亭的语气淡漠凉薄,听不出悲喜,亦听不出真假。
“哦。”陆晚萧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就原主那混账样,别说宋长亭了,她都想弄死她。
陆晚萧如此不在意的态度倒是让宋长亭多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山下走。
“唉,不是,你不是说要弄死我吗?怎么就走了?”陆晚萧颠了颠背篓,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宋长亭听到这话,顿住脚步,薄凉的唇里轻轻吐出一句,“你可以自己死,我不会拦你,还会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你埋一下尸骨。”
陆晚萧知道宋长亭没在开玩笑,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原主一句,看着他漆黑淡漠的眼睛,轻轻一笑,“哎呀,活得好好的干嘛死啊,再说了,我还打算搬砖养你两年呢,怎么能现在就死呢?”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占了宋长亭妻子的名分,就先把日子过好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闻言,宋长亭淡漠的眼眸动了动,随即垂下眼帘遮住里面的万千思绪,轻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下山的路比山上要难走一些,宋长亭杵着拐杖更是艰难。
陆晚萧不忍他如此辛苦受罪,便用意念问花花她可不可用空间带宋长亭下山。
宋长亭读过书,眼界广阔,冷静稳重,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故,很多东西应该比别人容易接受。
她没打算对他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今天的言行举止和原主更是大相庭径,想必他也有所察觉,以后的日子也少不了要用到空间,宋长亭早晚会知道它的存在。
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呢,还省得他们现在还要俩费力下山,受些没必要受的苦。
反正就宋长亭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当然可以了,主人,只要你牵着他的手,就可以把他带进空间啦,然后花花就可以把你们一起送回家啦。”
听到花花的话,陆晚萧上前扶住宋长亭的手,宋长亭一个字还没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甩开她的手,就被她抬手蒙住了眼睛,“乖,闭上眼睛,姐姐带你回家。”
宋长亭只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一个密闭的地方,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陆晚萧便放开了蒙着他双眼的手。
睁开眼一看,他们已经站在了自家的小院里。
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还有几许震惊和好奇,看着陆晚萧动了动嘴角,不过终究是什么也没问,杵着拐杖去了灶房。
这厢陆晚萧已经做好了跟宋长亭摊牌的准备,就等着他来问自己呢,结果等了半天,却一个字没等到。
“唉,宋长亭,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或者想要说的吗?”陆晚萧提起背篓跟了上去。
好一会儿,宋长亭的声音才传来,“刚刚你带我下来的东西,不要让别人知道。”
一个能在片刻的功夫把他们两人从山上带下来的东西,不用想,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
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陆晚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见他半天不开口,好像没有要说话的打算,又继续问道:“还有呢?”
“没有了。”宋长亭头也没抬头,专心生火。
“你就不想知道我刚刚是怎么带你下来的?”陆晚萧不死心的问道。
“不想。”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回答,陆晚萧切了一声,“心口不一,你刚刚眼里明明很震惊,很好奇,很想知道。”
陆晚萧说着把背篓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把野菜和药材分拣出来。
“那是刚刚。”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想了。
陆晚萧:“......”这,要不要这么冷淡啊。
大哥,您老人家的好奇心怎么比鱼的记忆还短暂呢?就不能再多好奇一会儿?
还是说,他其实是已经不关心自己的妻子是人是鬼,是妖是魔了?
“那你......”
陆晚萧想问他好不好奇她是谁,只是刚开口就被宋长亭打断了,“我看你也不饿,那就晚点儿再做饭好了。”
宋长亭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
“别呀,我就早上吃了那两块饼,怎么可能不饿呢,我都饿得快吃自己了。”陆晚萧抱着分拣出来的野菜站起来,“你先烧着水,我去河边把菜洗了,顺便提两桶水回来。”
算了算了,既然他现在不想知道,那就等有合适的机会再摊牌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宋长亭也太淡定了,换成别人知道自己的妻子被换了芯,还有那么神秘的东西,就算不喊妖怪别过来,也会害怕得离她远远的吧。
宋长亭倒好,淡定得就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莫非,他见过?或者是在书上看到过?还是说在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故之后,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儿?
陆晚萧想不明白,摇摇头去找桶。
“咦?家里只有一只桶吗?”在灶房找了一圈,只看到一只水桶,陆晚萧奇怪的问道。
一般人家不都至少应该有两只桶吗?不然一只咋挑水?正常人家谁会一桶一桶的去提?闲的呀!
听到她的话,宋长亭抬头看了她一眼,“另外一只被你当柴烧了。”
陆晚萧:“......”
倒是挺像原主那个又懒又馋的极品奇葩女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算了,她就不该问,不然到头来小丑还是她自己。
提着桶和野菜来到河边,把野菜洗干净,想起家里的油罐快见底了,又让花花带着她去山上抓了一只肥肥的大山鸡,回家用开水烫了之后又拿去河边拔毛清洗。
“哟,这不是秀才娘子吗?今天居然不在家享福,跑到这河边来洗衣服,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
陆晚萧正在奋力的拔鸡毛,身后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