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心里最后一点东西被撕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全身的痛此刻都比不上心里的疼。
他的...清清。
待他有意。
纪遥清没想到裴骥会说的这么直白,她惦念沈谦多年,又觉得自己身份与沈谦不配,更是怕沈谦觉得她轻浮,居然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
她一直暗藏着自己的心思,不敢**一分,沈谦要她嫁人,她也同意。
他既然怕自己拖累他,那她就乖乖听他的话,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沈谦这边,步履艰难地走到棺材面前,女孩儿闭着眼睛永远不会醒来。
他伸出略带凉意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嘴里喃喃自语,“清清...”
沈谦,二十四岁官拜首辅,入阁辅佐年幼的皇帝,是大梁历史上最年轻的首辅。
他的担子太重,年幼的皇帝,党争的朝廷,苦不堪言的百姓。
内有太监张士,外有奸臣苏怀中作对,朝堂上,他一步步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谦再也无法把身边的小姑娘看成纪家的妹妹了。
或许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甚至有媒人来提亲,他把那人赶了出去。
有些疯狂地想把她多留几年,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龌龊,极其卑鄙。
小姑娘把他当成依靠,而他却对她存了那样的心思。
沈谦放下拐杖,俯身把纪遥清抱起来,在她的额角处亲了一下,缱绻深情。
“清清,哥哥带你回家。”
眼见的纪遥清心里似什么炸开了一般,哥哥他,他竟然对她...也是有意的。
足够了,足够了。
老天不算薄待于她,至少让她走的最后知道他也心系于她。
纪遥清笑了,想伸手最后摸一下沈谦,却又觉得有什么在抽离一般。
哥哥,永别了,惟愿你此生安好。
——
盛京,隆冬之际。这一年的雪好像下的格外的大,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顷刻之间,红墙绿瓦换了颜色。
沈谦披着大氅站在雪地里,伸出苍白的手感受雪花落在掌心里的微凉。
院子里的红梅开了,繁燈燈的在雪地的映衬下如一片红云。
他望向远处出神,似下一秒会有个小姑娘折一枝梅花笑意盈盈远远地向他跑来。
“...清清...”
沈谦低低地呢喃着,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是哥哥的错。
他以为小女孩儿心思浅,怎么会对他有意。
朝堂之上,每一步都不敢走错,皇帝长大了要自己掌权,不再需要他了。
他自知日后的结局,自古从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敌国灭,谋臣...亡。
如若不是害怕牵连清清,他怎么舍得把她亲自拱手让人。
一阵寒风吹过,吹落枝上的红梅扑簌簌落了一地,沈谦剧烈地咳嗽着,咳出的血落在雪地上,与那梅花交相辉映。
腊月三十,皇太后驾崩,老人家还是没活到新年。
皇太后一死,接下来就该沈家遭殃,最大的靠山没了,看谁来护着他们。
刑场上,沈谦被拷着,台下围了一圈的百姓在寒风中流着眼泪。
杨廷拄着拐杖,看着这个昔日他最得意的门生,老泪纵横。
沈家倒了,也快到杨家了,早晚而已。
张士笑的得意,如今沈谦还能跑到哪儿去?看谁还能给他当保护伞。
他抬手抽出令牌扔下,“啪——”地一声,木板碰撞声很干脆。
“行刑!”
百姓们皆捂嘴痛哭,他们都知道台上的是一心为他们着想的沈大人。
可如今,连哭都不能有声音。
沈谦抬头看天,一片灰蒙苍白,雪还在下似有势头更猛地意味,落到他脸上,眼里,有些凉意。
这一生,他沈谦自问,上无愧于君王,下无愧于百姓,可唯独...
他怜惜地用脸颊蹭了一下腕上的红绳,那是清清送给他的。
大刀落下,百姓们皆往后退了几步,沈谦闭上了眼,似又浮现出女孩儿的音容笑貌。
“清清,哥哥来陪你了。”
嘉平四年,一代名臣首辅沈谦被杀,举国上下唏嘘不已。
只记得那日,雪下的特别大,遮盖了京城的路一层又一层,沈大人的血染红了雪地,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腕子上,一根红色的细绳不染纤尘。
新帝查抄沈谦府邸,本想着给他个贪污罪名,没想到看着平日里风光的沈大人,竟然两袖清风,诺大的沈府找不出半点奢华之物。
只有一间院子,被锦衣卫给抓到了。
院子修缮的很好,小巧精致,未上锁可见有人时常入内。
另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里,被锦衣卫强势破开,不是什么金银财宝,黄金地契。
这个屋子都是些小女孩儿的玩意儿,一件一件很整齐,名贵一些的都是女孩儿的首饰,衣料,胭脂水粉,余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
锦衣卫气急,抄家抄了半天,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随即,一把火烧了这个院子,连同着里面的一切也化为灰烬。
——
ps:尽管放心啦,织夏文文的男主绝对比洗洁精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