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遥清耳边尤响着刚刚沈谦的话,她借住沈家,从来都小心翼翼怕给他惹事,但沈谦从来都毫无原则的护着她,让她知道她不是个没人要的孤女。
刚出正厅,沈谦就赶紧把纪遥清的手放开,如今,实在是太过逾越了。
纪遥清看着沈谦放开自己的手,又搂住他的胳膊,他想跟她刻意保持距离,想都别想。
沈谦只觉得半边身体都有些发僵,而小姑娘却很自然地揽着他,带着笑意开口,“晚上一起用膳如何?”
看看吧,沈谦,你一点儿定力都没有。
他想把胳膊抽出来,但又怕小姑娘伤心,毕竟她只是想单纯的想跟他亲近。
于是沈谦克制着陪她走了一段路,快到院门口才抽出来胳膊,“...清清,哥哥还要处理些事,自己吃饭,嗯?”
听得他要处理事情,纪遥清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借口。
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纪遥清松开他的胳膊,但是在经过他的手掌的时候,似有似无地勾撩了一下掌心,看似就是个无意不小心的触碰。
沈谦只觉得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掌心向上,沿着胳膊上的经络直直地麻痹到心里。
偏偏面前的小姑娘还对他笑的单纯,甜着嗓音跟他道,“那你也要好好吃饭。”
衣袍下,沈谦手指捏的生疼,指尖泛红,低低地应了一句,“...好。”
纪遥清看着那个绯红色挺拔的背影似有些慌乱,心里不由地窃喜,这么一看哥哥真的好不禁撩拨啊。
就简单的碰一下他的手,他都能有这么大反应。
他说不一起用膳就能不一起用膳吗?纪遥清表示自己还需再接再厉。
晚间,纪遥清用了晚膳就去了厨房。
她总是很心疼沈谦,他忙起来的时候别说吃饭,经常几天几夜不阖眼。
所以她自小就跟着府里的嬷嬷们学着做些宵夜,在他很忙的时候几乎没人敢凑上去,也就只有纪遥清端过来的东西,他会看都不看的用完。
纪遥清打算做一盅南瓜圆子糯米汤,南瓜蒸熟捣成泥搓成圆子,红枣和糯米煮熟,再加入些红糖,晚上吃太多甜食不好,就没再放桂花蜜。
给南瓜切块的时候,她刻意把手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看着有些可怖,尤其在她**的手上更显狰狞。
不要怪清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博你心疼,只是清清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伤口未加处理,只是简单的按了一下血,纪遥清便带着食盒去了沈谦的院子。
俩人的院子离得很近,这也是当初沈谦安排的,小姑娘刚来沈家怕的厉害,每次沈谦都会看着她睡着才回自己的院子。
“**。”门口的下人向她行礼。
一路上畅通无阻,没人敢拦她,在沈谦的院子里,除了他本人,也就只有纪**就算去书房也无人会拦。
他们哪儿敢啊,尤记得少时,有几个新买进来的小厮不懂规矩,纪**有一次哭着进来找沈大人,却被拦在门外。
事后,他们家大人哄着小姑娘,把新来的那几个小厮全部发配出去,并从此立下了规矩,见到纪遥清就如同见到他本人。
纪遥清带着食盒去了沈谦书房,沈谦正在研墨,他已经换下了朝服,一身竹青色的长袍上绣有白色暗纹,官帽也摘了,白玉冠束发,他好像真的偏爱一些青色。
此书房名为“观竹斋”,“斋,”乃戒洁也。院外种满了兰,桂,竹,木,很是清幽雅致,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内室不大,布置很简单。只有一面书架,一张檀木桌子,此外只有一张软榻,一扇屏风上是一副竹石图。
沈谦不喜附庸风雅,屋内并无名家字画,只有一副横联,是杨廷赠与的。
见她来了,沈谦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眸中尽是柔情地看向她,“清清,你来了。”
纪遥清朝着他浅笑,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哥哥,我给你做了汤,用些?”
她把白玉瓷碗端出来,自然是没有回避自己手上的伤。
沈谦刚要应好,就看见了纪遥清细白的手指上一条刚愈合还残留着些血迹的伤痕。
他一把抓住了纪遥清的手腕,眸色漆黑一片,嗓音暗哑,“手怎么了?”
纪遥清装作无意,试图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没事,一个小口子而已。”
“还说没事?!”沈谦的语气带着些薄怒,从书桌前绕过来,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到软榻上。
随后,他差人送来纱布和伤药,捧着她的手细细地给她上药,脸色黑的阴沉,一言不发。
纪遥清心里一咯噔,好像有些玩儿脱了。
沈谦不说话,给她包完伤口,把药瓶放回原处,冷着脸起身走到了书桌前坐下。
这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吗?
纪遥清咬咬唇,挪着步子走到沈谦面前,半蹲着拉着他的衣袖,轻轻地唤他,“...哥哥...”
小姑娘抬着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亮,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青丝垂下软软地搭在他腿上,软嫩的脸颊贴着他的膝盖。
沈谦叹了口气,蜷起长指用了几分力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你啊,我看就是欠教训。”
纪遥清咬了咬唇,伏在沈谦膝上蹭了蹭他的腿,沈谦的手盖在她的头上,语气又不自觉地软了几分,“疼吗?”
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可疼了。”
沈谦怕她腿麻了,把她拉起来按到自己的椅子上,“清清,你已经不小了,哥哥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我怕哪一天不在了,便再也护不住你了。
朝堂上风云际会,纵观大梁史上,有几个辅臣是有好下场的。
梁帝如今病的越来越重,不日怕就......
太子萧承景虽然看似对他这个老师毕恭毕敬的,但他不是看不出此人心小又极易受人蛊惑,听信谗言。
伴君如伴虎,现在他看似炙手可热,是圣上眼前的红人,深受圣上倚重,可他日呢。
沈谦闭了闭眼,神情有些落寞。纪遥清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伸手抱住沈谦的腰,脑袋贴着他,“清清就是想你永远照顾我。”
沈谦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清清只需要日日高高兴兴的便好,事情还未发生,何必平添她忧愁。
纪遥清闷在他怀里,暗暗下着决心,别再把清清当小孩子了,这一次,清清也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