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清聿将白婼书抱了回去,动作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宫女被安排去请了太医,本就空旷的大殿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沈清聿微微垂眸,伸手托起白婼书的脚踝,便准备脱掉她的鞋袜检查。
白婼书下意识缩回了脚,她小心翼翼地往后推了推,生怕自己刚刚的举动激怒这个煞星,斟酌着开口:“......男女有别,为了太子殿下的名誉着想,还是不要动了。”
沈清聿动作一顿,一双点漆鸦眸沉沉地看着她,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乌云。
一时间,殿内安静地仿佛落针可闻。
他不说话,白婼书自然也不敢动。许久,沈清聿忽然转身,准备直接离开。
白婼书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道:“等等!你今日为何帮我?”
然而沈清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脚步一顿,随即便大步走出了殿门。直到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白婼书都没反应过来。
“公主。”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宫女带着太医走了进来。她回过神,收敛好思绪,静静等待太医诊治。
“伤势不重,因为没有多走动,所以修养三四日就好。”
太医诊断完开了药,便告辞退下。白婼书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起沈清聿走前的那个眼神,一时间心情复杂。
这些天来,沈清聿对她只有羞辱折磨,白婼书一直以为他是讨厌自己的。
可没想到,他在御花园居然为自己出头。
她都有点弄不懂对方在想什么了。
次日,沈柔微因为白婼书而落水的消息便传到了凤仪宫。皇后怒极,当即便派人宣了白婼书过来。
白婼书脚伤未愈,然而皇后传召,她不得不去。进了凤仪宫,她刚准备行礼请安,下一秒清脆的耳光声便骤然响起。
“啪!”
白婼书的脸被打歪到一边,她只觉得脸上**辣地疼,耳朵也隐隐传来嗡鸣声。
“这一巴掌是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忘了尊卑!”
皇后脸色印沉到了极点,她手上的戒指擦破了白婼书的面颊,留下一抹血色。
一想到女儿哭诉太子为了这么个小**指责她。皇后就恨得牙痒痒。明明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孽种,却这么会勾人,把陛下哄得团团转不说,现在连太子都被灌了迷魂汤!
虽然她对这个从小养在太后膝下的儿子并不亲近,可沈清聿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理应站在她这一边才是,怎么能向着白婼书!
如今贱蹄子弄得她一双儿女兄妹不和,传出去岂不是丢了她的脸面?!
白婼书强咽下嘴里传来的血腥味,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臣女不敢,请皇后娘娘息怒。”
一听皇后的话,白婼书就猜到御花园的风波已然被她知晓。沈柔微是她的亲女儿,无论自己说什么皇后都不会相信的。
与其一味辩白,倒不如以退为进,先保全自己。
皇后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火。再睁眼时,她又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冷冷道:“你害微儿落水,本宫本该以宫规处置。念在你快要成亲的份上,这次便先饶了你。”
“说起来,你和永宁伯长子还未见过面,本宫已经安排明日让他进宫与你相看。若是彼此能情投意合,就让礼部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定下来。”
白婼书勉强笑了笑。
都是板上钉钉的东西,还非要装作一副不强迫的模样,真是虚伪。
她正想回话,眼角余光却见沈清聿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笑容和煦,只是笑意却丝毫不到眼底。
“母后要给婼书订亲,怎么不告诉儿臣?”
皇后眉头一皱,她对沈清聿维护白婼书一事颇有微词,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她年岁到了,自然要寻一门好亲事。永宁伯府虽然不如昔日鼎盛,但以她这个假公主的身份,能嫁入伯爵府也算高攀了。”
“当然,等婼书嫁过去,看在喊了我这10多年母后的份上,我会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好让她嫁过去也不会被薄待。”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沈清聿没有应声,而是看向了白婼书。
“母后说的,你也都同意了?”
他声音低沉,语调听不出情绪。白婼书张了张嘴,然而在看见皇后满含警告的眼神时,她还是缓缓点了头。
就算不情愿又怎样,在后宫里,皇后一句话就能定她的生死。
见白婼书听话,皇后暂且满意:“你这问的是什么话,自然是要她同意了,我才定的这门婚事。”
“虽然婼书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本宫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岂会亏待?”
白婼书抿唇。
其实,在沈柔微出现之前,皇后对她和沈清聿都不亲近。
沈清聿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再加上皇帝和太后一直以未来储君的身份来培养他,与皇后的关系与其说母子,倒不如说是公事公办的上下属。彼此不亲近,倒还情有可原。
可对于她,皇后同样是冷漠的。毕竟为了生下这个女儿,皇后在生产时伤了身子,此后再不能有孕,这就意味着她不能再拥有更多的皇子来巩固地位。
这么多年,白婼书也算习以为常。在沈柔微回来后,她以为皇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这个态度。可没想到她却一改往日的冷漠,仿佛要将所有的母爱全都倾注在沈柔微的身上。
直到那个时候白婼书才知道,正因为她承担了皇后所有的恨,所以现在她对沈柔微就只剩下了心疼与愧疚。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皇后从来没有爱过她,这会儿说什么亏待,听着真是嘲讽。
那边皇后没注意到白婼书的神情,犹在诉说:“明日永宁伯府的人就会进宫来相看,到时候等他们接触接触,再让钦天监算个好日子,这桩婚事不就......”
“母后。”
沈清聿打断了皇后的话:“婼书虽非父皇亲生,却也是上了玉碟的公主。永宁伯府势颓,他们家尚公主,还不够格。”
皇后拧眉:“永宁伯乃世袭爵位,难道还能亏待了她?本宫给女儿主持婚事,难道还要被人指手画脚吗?”
沈清聿勾唇,眉目如画,却有锋芒:“母亲给女儿主持婚事,自然使得。”
“只是既然要嫁女,自然不能只听母亲的。敢问母后,此事父皇可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