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倾婉乏倦地闭了闭眼。

这说的是何话，是何话？

是能将她拖了进地狱的话。

“对于殿下来说......我只是一个物品吗？可以赏赐给任何人的物品？”

这话又好似在问她自己。

她只是一个物品么？

嗯，就是的。

从迈进酆都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狼族的玩物，可以任由他们践踏。

今日墨珏会对她有兴趣，将来失了兴趣，便会将她赐给旁人。

“是，你只是一个玩物。”

墨珏面上完全没有了笑意。

他下榻，动作极快地穿上了衣服，遂扬声喊道：“来人！”

外面进来两位宫娥，垂首恭声：“殿下有何吩咐？”

“将人送回南阁楼。”

他披上外衣，头也没回了走出了寝殿。

姬倾婉回到南阁楼，浑身乏力，阿离扶着她躺上床。不多时，有两位小宫娥端着汤药进来。

“姑娘，殿下吩咐的。”

宫娥将药奉过来。

姬倾婉接过药，认认真真的尽数服下。

这药甘甜，倒也不苦。

“明日奴婢再来服侍姑娘喝药。”小宫娥说。

姬倾婉一时疑惑：“这药......需要服用多次才有效吗？”

小宫娥抬眼迎上她的目光，柔声道：“姑娘身子需要好生调养，殿下也是关心姑娘。”

姬倾婉微咳了一声：“这药......是调理身子的？”

小宫娥顿时笑了：“那姑娘以为是什么啊？”

她还以为是......

姬倾婉抿了抿嘴角，“没什么。”

她扶额，再次躺了下来。

之后三日，那小宫娥都拿了汤药过来，药效也的确好，她吃东西都比先前更有胃口了。

直那日晚间，狼皇传了旨意，召她去昭宁宫。

姬倾婉换好衣服，跟随女侍前往。

走至偏殿外，远远便瞧见了殿中端坐着的墨珏。

姬倾婉低头走进殿中，行礼过后，在宫娥的引领下坐至一侧。

宫娥递来琵琶，她接过，视线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墨珏，纤细的手轻轻抚在了琴弦上。

她是前为狼皇抚琴奏曲，都只是面对这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眼下殿中多了一个人，还是墨珏。她心里很乱，忐忑不安，脑子也阵阵麻木。

殿中气氛很诡异，姬倾婉手指颤得厉害，不由再次瞄了眼墨珏。

他低头饮酒，从始至终没有言过声。

一曲罢，姬倾婉难受地喘了口气。

狼皇今日兴致不高，示意她不必继续，揉着额头说：“你且退下吧。”

姬倾婉应声退出了殿中。

只是她刚一迈出殿门，后边墨珏就紧跟着也出来了。

姬倾婉下意识地心慌，视线往后瞄了眼，惴着颗心加快了步伐。

“姬倾婉。”

墨珏开口唤她。

姬倾婉迟疑一瞬，不曾往后去看，一闭眼，索性当没听见。

墨珏顿步，看着她仓皇的背影不自觉笑了笑。

姬倾婉回到南阁楼，恰好阿离拿了好些果子来。可嘴中实在乏味，完全吃不下。

这宫中的吃食本就极不合她胃口，加之心里惶乱，想得多，总夜不能寐，便愈发吃不下了。

“姑娘可是不爱吃宫里的吃食？”

阿离在一旁问。

姬倾婉摇头，浅笑道：“没有。只是这几日没什么胃口。”

她顺便问了阿离，这边可有采摘晨露的地方，她想做些点心吃。

阿离给她指了位置，次日清晨，她便独自去那处采摘。

这几日并未再听说有关东陵国的事，想来......墨珏没有诓她。事情告一段落，也算是迈过了这个坎。

她采摘了好一些，路过角落的一处楼阁，依稀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议论着什么，似乎提到了墨珏。

姬倾婉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想离开这里，绕过了眼前这丛牡丹花，往回路走。

这一转角，竟就与墨珏碰了个正着。

她一惊，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掉在了地上。

墨珏看了眼地上的东西，轻声而笑，问她：“见到我就躲是什么意思？”

姬倾婉行过礼：“殿下有何吩咐？”

“我吩咐了，你便做么？”

“......”

姬倾婉一噎。

墨珏低声说：“今夜来倾蘅殿，我让人去接你。”

这话是何意，姬倾婉自然听得懂。

“殿下那天说了，只是一夜的。”

墨珏瞧了她几眼。

似乎是走路着了热，她脸色有些红，见他时又有些狼狈的模样，可真真是能勾他的心。

姬倾婉听他没说话，以为是放过了她，转身便要走。

墨珏再度开了口：“我说过，我后悔了。”

姬倾婉眼底一片萧瑟，委婉拒绝：“今夜......陛下宣召，姬倾婉要去长乐宫为皇后奏曲。”

墨珏眉眼斜挑：“那我去跟皇叔说一声，让你别去了。”

这样的理由，显而易见在他这里起不到半分作用。

可是姬倾婉也是真的寻不出其他说辞了。

“殿下！”她急切着扯住墨珏的衣服，抬眼看他，“求你......不要这样。”

墨珏轻笑：“哪样？”

姬倾婉无助垂下手，低头啜泣，声带恳求，“你要我如何......”

她确实是不知道怎么能叫男人欢愉。

如果清楚的话，此刻就不会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调面对他，燎得他不能自已。

又或者......她在演，她在装。

她那么会骗人，怎么没可能是刻意呢？

墨珏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姬倾婉不敢挣扎，一动未动。

一吻持续了许久。

墨珏松开她，仍觉意犹未尽，压低了声调贴在她耳边问：“是不要这样吗？”

“殿下......”

姬倾婉要将他推开。

墨珏钳制住她的手，愈发贴近，滚烫的吻压在她脸颊、耳边、脖颈。

“殿下......”

姬倾婉铆足了劲，却已完全被他禁锢，动弹不得。

“姬倾婉。”墨珏低声唤她。

姬倾婉视线惶恐不安地扫视着周围，提醒他：“殿下......一会儿来人了。”

墨珏仿若未闻，埋在她颈间轻咬，低低道：“今日用了什么香粉，这样好闻。”

姬倾婉被他吓哭了，眼中噙出了热泪。

“随我回倾蘅殿。”墨珏眸色霎时变得猩红，似要滴出血来，贴着她道，“我想要你。”

姬倾婉下意识地拢紧衣服：“不......不行。”

墨珏视线看了看周围。

“不肯？”

“若是在这里，我也不介意。”

他说着就要去解她的衣服。

姬倾婉慌了神，伸手制止。

“别......不要。”

然而他动作快，力道大，完全阻挡不了，刹那间腰带已经被扯开。

这算什么，随处都当做了他发泄的场地么？是不是以后他什么时候想要做什么，不管什么场景什么地方，她都得顺着他。

荒唐，简直荒唐。

“去......去倾蘅殿......”

姬倾婉低头按住他的手，唇角压成绝望的弧度，只得妥协：“求你......不要在这里。”

然而已经迟了，墨珏不为所动，笑着问：“你只喜欢在床上？”

姬倾婉不敢点头，更加不敢摇头。

“这阁楼里边有软榻。”墨珏扫了眼阁楼里边。

姬倾婉连连摇头：“不......别。”

墨珏弯了弯眉眼，笑意愈深：“你怕什么，即便有人知道了也不敢多话的。”

说着已经拽着她往里走去。

姬倾婉几乎被他拖拽着进了楼阁，他推开最里侧的一道隔扇门，单手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丢在了一旁。

他朝里边的软榻看了一眼，无声示意。

姬倾婉慌乱摇着头，嘴里喃喃：“不要在这里......”

“今日我就想在这里。”墨珏将她禁锢在怀里，没有松口，蓦地又问她，“姬倾婉，你可曾后悔当日救我？”

他手已经在扯动腰封，她一时慌不择口，“后悔......后悔当初救你。”

墨珏方才的情欲霎时消散，狠狠掐住她的下颌，一字一句问：“后悔救我，那么云繁呢？”

姬倾婉摇头：“我没有再见云繁......我不知......”

她说出这个名字，墨珏烦躁地闭了闭眼，红色的眸子黯淡下来，转作本色，却又渐渐开始泛蓝。

“你是不是想着，如果你救的只是他便好了？毕竟你与他更合得来，而他也怜惜你，不会舍得让你疼痛。”

“你心里想着云繁吗？”

姬倾婉不停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纵然知晓她没有那个意思，可他还是会恼，会烦。

当日他和云繁遭人暗害受了伤，一同被她所救，数日相处，两人又同时喜欢上了她。

他本以为她的心思多少是偏向他的，哪怕只是很浅的喜欢，他书信给叔父，已经做好准备带她回狼族，可当他向她袒露心迹的时候，她却说她与人已有婚约，断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更甚的是......他又亲眼看见她和云繁抱在一起，哭着表明心意......

她怎能喜欢云繁，又怎能嫁给别人？

每每想到她和云繁在一处的画面，想到她要嫁给别人时的情景......还有那几日间，深梦里她承欢在他人身下的模样，只要一想到，他就烦躁，头疼，恨不得将那些人都掐碎。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嗯？”

墨珏审视着她此刻的神情，“你很喜欢云繁吗，是不是现在还想着他可以来救你？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