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被宣判我已经入魔了,我不应该还能这么平静。
毕竟,已有记载之中,入魔之人,无一例外,皆是不得好死,下场凄惨无比。
可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感觉不到担忧与害怕。
是因为可靠的师兄已经醒过来,并且守在身边吗?可是他也说了,他只能压制五日而已。
如今,可靠的师兄没法依赖了,我为什么还是没有感到恐惧彷徨?
我不知道。
“你可以再睡一个时辰。”师兄突然道。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地感慨道:“师兄,你变得好大方啊。”
以往他叫我起床,顶多再多睡一盏茶的时间,要是敢超过,绝对有办法,让我一个月之内都不会再想睡懒觉。
“对了,师兄,自从见到你,我有个问题一直就很想问你了,师兄你可不可以如实作答?”
师兄沉默片刻,才道:“是何问题。”
我好奇地道:“那就是:师兄,你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由于我一直不错眼地盯着他,我才发现,向来波澜不惊的师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一闪而过。
我知道他惊讶的原因,他以为、我也应该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但我不想问,当一只将头埋在土里的鸵鸟也挺好,至少能维持平静的现状,哪怕这种平静只能保持短暂的瞬间。
我调笑道:“难道是一觉醒来,看到无离师侄叛逆伤你心,直接一夜被气白了?”
师兄却答非所问:“你若能保持这种平和心态,心魔尚可维持现状不变。”
我明白了。
小时候,他一遇到不想说的事,要么沉默以对,要么转移话题,但绝不会撒谎欺骗我。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用这个套路来对付我,丝毫未变。
我无语。
但我也知道了。
尽管我们之间已经多年没有见面,他的头发颜色也变了,但他却还是我那个看起来冷漠严厉实际上却沉稳可靠的师兄。
见我不再说话,师兄离开了房间。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问出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何九秋?
以及,我没明白,为什么我现在已经是个凡人了,怎么还会入魔?
但我也没有问他,我在刻意避免和他谈起,与那一场变故相关的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年无离的从门外传了进来。
“师叔,我能进来吗?”
我道:“进来吧。”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他。有些问题无法对师兄问出口,对着他倒是不用介意。
只是,我有点奇怪,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规矩了。
不是说他不尊敬我这个师叔,可能是因为我就只比他大了十几岁,他对我也不像对待师兄那样毕恭毕敬的,一贯是没大没小的。
不过我也不在意,在他面前也不怎么能摆出长辈架子,一直都是把他当成同龄人来相处的。
对了,我明白了——师兄也在这里,说不定就在外面看着他呢。
有师兄在场,他和我相处起来,完全是另一幅模样,十足十地乖巧孝顺好师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