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丈夫。
我流产住院,他姗姗来迟,开口就是责问。
“小日子总是不规律,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抬眼看他。
“你凭什么质问我?孩子掉了是许清清推的,你该去责问她!”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下一片乌青,应该是昨晚照顾许清清没睡好。
“清清还是个孩子,她和我说了,她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要是不强拉着她去厂委会讲道理,她怎么会一时失手把你推下楼梯?”
孩子?十九岁的孩子?
真是可笑,顾景行永远这么偏袒她。
“按你的说法,孩子没了都是我活该,疯狗咬我一口我还得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扔肉骨头讨好它?”
越说越气,我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搪瓷杯向他砸去。
顾景行偏头躲过,杯子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起身捡起杯子放回原位。
满脸肃容,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南栀,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可是宣传部干事的名额我已经给了清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弄得太难看。”
“我答应了明义,会把清清当做亲妹妹照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乡下吃苦,把她留在机械厂是最好的选择。”
明义、明义,又是许明义!
许明义是顾景行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长大后两人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顾景行留在机械厂,在能力和家庭背景的加持下一步步坐到厂长的位置。
许明义选择参军,投身军营保家卫国。
四年前,许明义出任务牺牲。
留下一封遗书,请求顾景行替他关照一下母亲和妹妹。
顾景行痛心好兄弟英年早逝,许家没了顶立门户的男人。
担心许清清母女俩受欺负,平常对她们多有照顾。
结婚两年,顾景行多少次借“许明义”的名义行偏心许清清之实,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从前就是多送些钱、票和营养品。
这些东西都是顾景行的,他爱送谁就送谁,我从不计较。
可宣传部干事的名额是我辛苦考取的,他没资格替我做决定!
难看?
原来你顾景行也怕全厂的人知道你这个厂长以公谋私吗?
我心下冷笑,眼中笑出了泪花。
顾景行践行了对好兄弟的诺言,照顾好了他的妹妹。
许清清白捡一个清闲体面的工作,不用下乡去受苦。
而我,我辛苦考上的名额被别人抢走,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我的丈夫劝我息事宁人、就此作罢!
愤怒、悲哀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脑中一片空白。
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景行见我不说话,继续劝我。
“这次就先委屈你了,我答应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起来言辞恳切、字字真心。
上辈子我看到顾景行这么低声下气地求我原谅,就真的信了他的话。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村里也接收了一批知青。
城里来的知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挣自己的口粮都费劲。
女知青就更不好过了,风吹日晒的叫苦连天。
冷静下来后,我可怜许清清一个小姑娘下乡辛苦,在顾景行的劝说下息事宁人。
得知我不再追究,许清清跑到我家来对我千恩万谢。
“南栀姐,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你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不会让你失望的!”
许清清说着,一边握拳给自己打气。
一室其乐融融。
我想着只帮这一次。
可事实证明,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