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纪远突然察觉到一道冷锐的目光。
循着方向看去,空荡荡的车库,一个人也没有。
他收敛内心怪异的感觉,将怀中人推开。
“好了,赶紧去医院吧,我今天工作忙,走不开,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奶奶。”
阮兮妍泪眼婆娑地看着丈夫冷漠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突然有些恍惚。
她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弱小,卑微,甚至**,如水草般紧紧缠绕在丈夫身上。
她以后,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阮兮妍突然觉得可怕,这种惊悚比一年前她亲身经历的那件事更胜。
可没有纪远,她兴许早就死在狭窄幽暗的地下室了。
把钱给医院打去,阮兮妍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她不常出门,以前的那些朋友在一年前那件事后也都断了联系。
正好,她的丈夫也不喜欢她交很多朋友,这几年阮兮妍一直在家窝着,偶尔出门,也会给丈夫打报告。
这次纪远发了那么大火,她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
她拐进楼道,狭窄的空间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
“是你?”
阮兮妍一下局促起来,“刚刚真的很抱歉,麻烦您抽出时间帮我——”
“嗯。”
宋宴礼的声音很低,明明站的位置不远不近,是很得体的社交距离,阮兮妍却敏锐察觉一丝侵略性。
“谢谢。”
她小小应了一声,抓着手指往旁边侧了侧。
对方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动作,阮兮妍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厌恶起自己无时无刻的警惕。
这位先生是个好人,刚刚也是礼貌询问她,从来没有出格的举动,她竟然觉得......
阮兮妍觉得自己恶心,贝齿咬得死死的,双手也不自然地绞动,极其不安焦虑。
宋宴礼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不对劲。
不管是她今天的行为举止,还是刚刚在车库里和纪远的对话,他都觉得不对劲。
眼看女人白,皙的手上满是红印,有些地方甚至要被抠出血,宋宴礼眉头越蹙越紧。
“你——”
阮兮妍垂眸看到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甚至没听完男人未说完的话,整个人飞也似的跑了。
宋宴礼看着远去的小小背影愈发憋闷,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
回到医院,奶奶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一些。
阮兮妍坐在病床前呆立了很久。
久到天边渐渐暗沉下去,一整天没吃饭,胃里开始痉挛似的抽痛,阮兮妍才回过神,去医院食堂打了点饭凑活吃。
“阮**,你奶奶的情况很复杂,虽然手术成功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这是暂时的,她太虚弱了,而且心有郁结,哪怕是我也不能保证她一定能醒。”
回病房的时候,主治医生将她给拦了下来。
“醒来的概率有几成?”
医生欲言又止,闻言叹了口气,“不到三成。”
阮兮妍嘴唇颤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绝望:“......怎么会?”
奶奶是她世上最亲的亲人,如果她也不在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怎么活。
医生又检查了一边设施,很快离开。
阮兮妍看着病房里老人枯瘦的脸颊,眼泪再度落下。
“嘟——”
“喂?你又有什么事!”
纪远的声音很急躁,带着些微妙的喘,息,阮兮妍完全被悲伤掩埋,丝毫没注意这一点。
“老公,奶奶现在情况很危险,医生说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醒来的概率只有三成,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我好害怕,奶奶......”
她语无伦次,语气里的脆弱和悲伤几乎要溢出来。
纪远似乎有些动容,阮兮妍能感受到他语气的软化。
可很快,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异样的娇,喘,她的丈夫暗骂了声“操”,紧接着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阮兮妍就这么举着手机,愣了好久再打过去,却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时间太晚了,阮兮妍打了好几个电话纪远都没接,索性自己回家。
她想把东西收拾一下,住到医院里专心照顾奶奶。
公寓附近有条小路,平时很少有人走,阮兮妍以前都是绕的远远的,但她这次心里想着事情,又想早点回家,不知不觉竟走了这里。
等她意识到时脸都吓白了,仓皇转身想跑,身后却突然传来几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
踉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明还隔着几十米远,阮兮妍却总觉得自己能嗅到那群人身上浑浊的酒气,在这干燥沉闷的夏季,发酵出令人作呕的臭气。
“呦,哥们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妞儿?”
几人酒意上头,现在才看见前面的阮兮妍,虽然穿得不怎么样,但身形高挑,看起来应该也不差。
阮兮妍的心已经彻底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不敢多待,也顾不上会不会激怒身后的几人,撒开丫子拔腿就跑!
“喂!给老子站住!”身后顿时一阵叫骂!
热风刮蹭过她的脸,阮兮妍手心脚心,甚至背后全是冷汗,跑的时候双腿发软,好几次都差点踉跄着摔倒。
她想起来,一年前,也是这么个夜晚,她在路边站着等纪远来接她,可不知从哪来的面包车一下停在眼前,迅速下来两三个男的将她强行塞了进去。
她的尖声呼叫被尽数堵在破布里,等她醒来,面临的就是整整三天的折磨与囚禁。
虽然那些人没碰她,但少不了拳打脚踢。
从那以后,她就病了。
阮兮妍不敢再细想,一边跑一边给纪远打电话。
一连打了十几个也没接,阮兮妍又给他发语音消息。
“老公,救救我!”
然而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被后面追上来的醉汉一把扯过摔在地上!
“妈的,跑那么快老子差点没追上!”
几人正要动手,恰好有几个夜跑的路人经过,见此场景立马呵斥道:
“干什么呢!”
夜跑的也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义感十足,几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几个醉汉欺软怕硬,看见有人来,立马灰溜溜跑走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报警?”
有个男大学生伸手搀扶瘫软在地的女人,没想到才刚碰上去,对方立马如惊弓之鸟般朝旁边躲去。
“我,我自己来吧,谢谢你们。”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腔,整张脸被凌乱的头发和帽檐遮挡的严严实实。
众人只能看到女人尖尖小小的下巴,缀着几滴眼泪,白的晃眼。
空气安静了几秒,突然有人提议道:
“帮人帮到底,不如我们就送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