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方唯昭一把抢过萧辞聿手里的烤鱼,在火上过了个面儿,不管不顾萧辞聿探究的目光,兀自吃了起来,“六师兄不宜吃油腻之物,况且你也早已辟谷,不如留给我,我还饿着呢。”
既然已经确定了没毒,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了。
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方唯昭觉得,在萧辞聿这种八百个心眼的人面前演戏,比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累多了。
可得好好给自己补补。
吃饱喝足,方唯昭起了身,环探了下四周。方才只顾着跟萧辞聿互相试探,现下才有心思观察这山洞。
“只是个普通山洞,不必过多费神。”萧辞聿似乎看穿了方唯昭的意图,对她开了口。
方唯昭闻言点了点头,坐回到了萧辞聿的身边,双手撑着头,眼神亮晶晶的望向他。
萧辞聿:?
方唯昭表情满脸真挚,语气真诚:“六师兄,你看我们今日被辛夷月逼下了悬崖,你想不想同我回去报仇啊?”
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方唯昭加快了语速,“我猜你一定是想的,那辛夷月平常就没少私下对你行鞭刑,看她今日的样子,是料定了我们会死在这里,等我们回去定然能杀她个措手不及。六师兄入宗门比我早,知道的也肯定比我多。所以…六师兄有没有办法出去?”
萧辞聿看着面前满脸期待的少女,一双眼神里面透出了狡黠的光。
还挺聪明的,谈判懂得循循善诱。
但——
萧辞聿的思路却没有跟着她走,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可我怎么记得,是小师妹抱着我跳下去的呢?”
方唯昭:……
这人真的是,人精一样。
方唯昭装作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捂着心口,以退为进道:“六师兄你怎么不懂我的良苦用心。你想啊,你留在那里的结局左右不过是受了一顿鞭刑,然后被辛夷月丢下悬崖。我直接抱着你跳下来,是不是让你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萧辞聿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确实,小师妹所言甚是。如若如此,那我还得感谢小师妹了。”
方唯昭摆摆手,“六师兄这就见外了,同门师兄妹,还谈什么感谢不感谢的。”
她话锋一转,悠悠地继续说道:“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六师兄你知道这是哪吗?”
这个老狐狸,就喜欢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还说要感谢自己。
这感谢怕是自己有命认也没命听。
萧辞聿轻笑一声,薄唇微抿,不急不缓的开口:“小师妹都不问问,为何三师姐会如此对我?”
方唯昭:……
大魔王这是在套自己话呢吧?
方唯昭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滴水不漏的说道:“六师兄方才还觉得我整日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原因呢?不过…平日里就常听别人说三师姐喜欢滥用酷刑,为人蛮横,今日一看还真是,我定要早点出去,好好替六师兄出口恶气。”
萧辞聿扫了她一眼,似是勾唇,半晌才缓缓开口,“看不出小师妹…为人还挺正直?”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牵着鼻子走的方唯昭听到萧辞聿的夸奖后,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道:“那是自然,我这个人优点之一就是睚眦必报。辛夷月平日里仰仗着自己的大长老爹就作恶多端,奈何她的身份和没证据大多草草了事。”
“哎呀,光顾着我自己了。”方唯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跑到了萧辞聿的身边,“六师兄,今日那辛夷月打你的伤,你处理了吗?”
萧辞聿神色一滞,敛起了嘴角轻微的笑意,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看着她默不作声,神色晦暗不明。
果然…已经装不下去了吗?
可惜了。
方唯昭见他神色不太正常,想着他可能是伤的太重,鼓起了勇气一把掀开了萧辞聿后背的衣裳。
内衬的里衣满是斑驳的血迹,尽管衣裳已经烘干,可还是有源源不断向外洇出的鲜血慢慢向外扩散。
方唯昭心里咯噔一下。
萧辞聿很白,莹白如玉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陈年的爪痕和剑痕,以至于新添的那些鞭痕,都不是那么显眼了。
方唯昭倒吸了一口凉气,委婉的问道:“六师兄,你这人都没痛感的吗?”
她轻缓地放下了萧辞聿的衣衫,撩起了自己的衣裙,蹲在了他的面前,取下了挂在身上的百宝袋,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尽数摆在了他的面前,满是懊恼的说道:“这些都是平日里师尊和师兄师姐送我的仙药,但是我忘了它们都是什么用处。六师兄你看看,这里面哪一瓶可以治疗你的外伤?”
她的声音清脆极了,还带着些小姑娘家的懊恼与无奈。
萧辞聿望着面前各式各样的丹药瓶。
这些东西,他看一眼便知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良药。可是这里面,竟然没有一瓶是要取他性命的药。
萧辞聿看着少女垂下的脑袋,两鬓散落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飘动,火光映得她整个人都显得温顺无比。
小小的一团,好像一把就可以揽进怀里。
怀里…
萧辞聿忽然想到了坠入悬崖时掌心环住的那一丝温度。
…倒还挺好捏的。
“六师兄?”方唯昭看他一眼,又不知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试探的喊了一声。
“这个。”萧辞聿思绪回笼,眸子漆黑,指了指地上的某一瓶。
方唯昭看了一眼拿了起来,站到了萧辞聿的背后。
出于礼貌,她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下,“那我替你上药了?”
萧辞聿:“……嗯。”
得到了许可,方唯昭打开丹药瓶的盖子,掀起了他衣衫的一角,心里却有些紧张。
“六师兄,你…你帮忙拽一下你的衣衫。”
萧辞聿背对着她,虽看不到她的脸,但好像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手足无措,啼笑皆非。
他开口,嗓音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看小师妹这样子,莫不是被我这满身伤痕吓到了?”
“不是…”她顿了顿,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药,“……我怕我下手没轻没重弄疼你。”
主要是穿书之前,她也没机会给人包扎啊。
萧辞聿顿了一下,身后传来了少女身上独有的幽幽香气,他突然有点烦躁。
怎么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