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那么麻烦。”
萧辞聿接过了方唯昭递来的衣衫，偏了偏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衣服。
里衣从肩头慢慢褪了下来，露出了他精瘦的后背。
摇晃的篝火的光影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萧辞聿逆着光影，五官都隐匿在阴影里，长睫在眼尾勾勒出长而深的轮廓。即便未有任何动作，却也带上了几分魅惑。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对方突然的“坦诚相待”，方唯昭沾上了药膏得手抖得不行，悬在空中迟迟不敢下手。
万一这货觉得自己上药的水准不行，生气了咋办？
……果然穿书第一条，禁止共情。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一咬牙，神色严肃的反派大魔王上起了药。
少女细嫩的柔夷在他的后背点点划过，药膏冰凉，划过的指尖却温热无比。冰与火的交融，竟引得萧辞聿有些无端的颤栗。
方唯昭上药上的认真，却在那几道新添的伤口处犯了难。
似乎是感受到背后少女的踌躇，萧辞聿淡淡的开口：“小师妹尽管上吧，我忍得住。”
方唯昭：……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尽管得到了应允，方唯昭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她一个生在红旗下的良好市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血淋淋的伤口啊！！
她颤抖着将更多的药膏取在手指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动作极其温柔地点在萧辞聿还在冒血的伤口处，饶是如此，萧辞聿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这踏马的，要不要这么**。
这大魔王到底是多爱演戏啊，这样玩真的不会出人命吗？
对自己是真的狠。
不愧是日后能灭世的。
方唯昭看上去相当镇静，实际头皮都麻了半边。每点一次药，都忍不住冷吸一口气，仿佛受伤的不是萧辞聿，而是她自己。
萧辞聿听着少女的反应笑得讥诮，带着伤口震动，生生又涌出了一些新的血液，“小师妹这反应，我还以为痛得是你呢。”
方唯昭心中一阵绝望，没理他话里的揶揄，差点吼了出来：“六师兄你快别笑了！”
草，这种伤口，对视觉的冲击力简直太大，血腥程度不亚于现实世界的血腥暴力违禁片。
方唯昭硬着头皮给萧辞聿上完了药，又提着一口气给对方缠好了纱布。整个人就像是即将溺死在水里的人突然被抓了一把，呼吸到新鲜空气得到了救赎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反观萧辞聿，倒是无比的气定神闲，全然没有上药时的痛苦神色。
…好吧，看来自己跟这个反派大魔王比起来，各方面都挺弱的。
萧辞聿看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笑，晃了晃手里的衣服，挑了挑眉：“多谢小师妹了，不过…小师妹还要看到何时？”
自觉失礼的方唯昭赫然尴尬了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过了身，面对着洞壁，“六师兄你快些穿上吧。”
见她这幅模样，萧辞聿倒是来了兴趣，打趣道：“小师妹反应未免也太慢了些，现在才想起来让我穿衣服？”
方唯昭：……
方唯昭被顶的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在怼人这方面败下了阵。
她张了张嘴，尬笑两声：“事出紧急，我也不是登徒子，想来六师兄也不是身处深闺的小姑娘，不会说出什么要我负责的话吧？”
萧辞聿：？
头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人。
见她伶牙俐齿的模样，萧辞聿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少了逗趣的念头，兀自穿好了衣服，又恢复成了病弱的模样，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
方唯昭转过身，看到大魔王尽心尽力的表演，心里腹诽了起来。
装，你接着装，谁能装的过你呐。
两个人隔着火堆坐着。
气氛诡秘的安静。
良久，萧辞聿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此崖，是后山试炼禁地，危机四伏。因为太过危险，所以宗门有令，严禁宗门弟子出入此地。”
方唯昭：“所以，辛夷月当真是想弄死我们，没想过给我们留后路啊。”
火堆噼里啪啦作响，静谧的山洞里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声。
“所以，想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过完所有的试炼，对吧六师兄？”方唯昭委婉的迂回道，“当真没有别的方法了？”
看着少女小心翼翼踌躇不定的模样，萧辞聿似是来了兴致，“或许小师妹可以试试，沿着掉下来的方向，御剑飞行上去？”
呀，对呀。
这么简单的方法，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方唯昭朝萧辞聿投去了一个厉害的眼神，便跑出了山洞想要试试这个办法。谁料她全身蕴力，灵力却像被压制般无法取用。
？
合着这大魔王是在玩自己呢？
真是...被猪油蒙了眼才会信这种觉得什么都是狗屁的反派大魔王能帮自己提出什么好建议。
萧辞聿看着刻意加重脚步声音向自己走来的方唯昭，少女紧绷的表情透着极力克制的愤怒。
此时此刻，如果怒火可以具象化的话，方唯昭的头顶应该都已经在冒烟了。
“六！师！兄！”方唯昭皮笑肉不笑，“你故意的？”
她一双杏眼，板起脸来也没那么有威慑力，但是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模样。
萧辞聿不易察觉地微勾了一下唇角，只一下就变回冷淡模样，然后一字一顿道:“忘了。”
你忘你乃个腿。
方唯昭刚想开口回怼，却见面前的人掩面咳了起来，“都怪六师兄身体太弱了，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逗小师妹，没想到却让小师妹生气了。”
他微微偏头，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掩映着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看起来是一副懒洋洋的倦怠模样。
又开始装了，又是这副可怜人的模样。
“…算了，想来六师兄也是想活跃下气氛，总归心思是好……”
突然间，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进方唯昭的心底，她顿时从头到脚都僵住了，“六师兄，既然用不出灵力，那么我的衣服和伤口...”
“小师妹脑子莫不是糊涂了？衣服自然是脱下来用火烘干，伤口...”萧辞聿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他慢悠悠的抬起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伤口自然是像刚刚小师妹一样处理的。”
方唯昭窒息了。
她努力地想象了一下萧辞聿帮她上药的样子，觉得实在是难以实现。
这么离谱的画面光是想象都让人觉得挺恐怖的，方唯昭都怀疑那药里是不是掺了毒。
而且...
她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人怎么一点都没有边界感呢！！
好半天，她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那真是太谢谢六师兄了。”
萧辞聿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道：“不客气，小师妹。”
没想到这小师妹看似软弱，内里却是个顶有脾气的人。
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