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把我们安排在内院的东北角的小院里,宴会一散,阿娘便不依不饶地拉着侯夫人求情,她想住得离正院近一点,方便我多些机会见到陆时章。
上一世的我不曾多想,听信了她思念姨妈的话,明知道不妥还帮着求情。
这一世,我看着周遭丫鬟嬷嬷鄙夷的神情,不禁觉得又难堪又不是滋味。
我轻轻拉了一下阿娘的袖子:“阿娘,我累了。”
这么多天的舟车劳碌、奔波折腾,再加上我又病了几次,脸色着实有点不好。
侯夫人赶紧命人送我们回去歇息,我看见她隐秘的松了口气。
回到房中,阿娘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
“阿珠,阿娘对你很失望,阿娘步步为营,已经为你铺好了路,你为什么要跟阿娘作对?”
我捂着脸楞在原地,片刻后抬眸,一寸一寸凶狠的回望她,眼珠子赤红,上一世被利用被抛弃孤独抑郁死去的怨气冲击着我,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她,低声吼道:“你再逼我看看,我跟你同归于尽,这样子哥哥也不用救了,我们都下去跟爹爹团聚。”
阿娘唬了一跳,脚一软,登时老实了。
我不屑的冷笑一声,回了自己房间,两辈子我早就看透她了,拿死来威胁别人的人最怕死。
阿娘身边有老嬷嬷跟着,我身侧却没有,侯夫人怜惜,给我派来一个大丫鬟,叫平安。
她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亦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为我上药。
我向她打听一个人。
“听闻府上还有另外一位客居的小姐?”
“对,是邬姑娘,她是老太君妹妹的孙女,可怜见的,多年前全家被大皇子一案牵连,只剩她一人。”
“老太君怜惜她,为她找了宫里老医官授业,如今她日日跟在老医官身边学习,奴婢倒也有半个月不曾见她了。”
我看着平安说起她笑盈盈的样子,低头感慨一笑。
我对于她的事情,比平安更清楚。
邬景福,八岁就被老太君接来侯府,年纪虽小主意却大,硬是不肯住在老太君院里,要了一个小丫鬟便住去客居院。
因从小身弱吃药,她一直对学医有执念,本来在老太君的保护下,她依旧可以当个千金小姐,到了年纪一副嫁妆嫁给门当户对的公子少爷,当个清闲享福的少夫人,可她一直在找机会,在某次老医官来为老太君请脉的时候,跪求老太君送她去学医。
千金小姐不做,要进宫从一名医女做起。
老太君自然不同意,她是真心疼惜邬景福,这是她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她要好好养大这个孩子,护她一生周全。
邬景福是个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的人,就好像她上辈子决定终身不嫁一样,她三翻四次求见老太君,最后跪在老太君院外祈求老太君心软,甚至为此绝食。
也是这次,她真正和陆时章有了交集。
陆时章从小来往的同龄人里面,没有邬景福这样坚韧有主意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于是,他开口求老太君、求侯爷侯夫人为邬景福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