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枭走到他面前,掀开大衣看了我一眼。
此刻我眼中噙着泪,惊惧瑟缩着。
他指尖绕起我发梢,放在鼻尖闻香味。
“姜小姐,哭什么,我义父一来,你立刻把我这个救命恩人抛诸脑后,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他分明在笑,却笑不达眼底。
我胆战心惊听着沈枭的话,愈是听到他含笑的声音,我愈是心慌。
他笑意一收,“留着点眼泪,等回到督军府,你哭的地方,多了去了。”
男人尾音上扬,带着一股暧昧的暗示。
一想到他折磨人的手段,我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沈枭很满意我害怕的模样,神情愉悦点了支烟。
督军表情转冷,“阿枭,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不要碰。”
“好啊,老爹。”
面对督军的警告,他笑得好看极了。
“如果叶叔还要杀我呢。”
督军转身,对叶柏文说:
“叶老,说到底那件事的确是你夫人的错,阿枭并未下死手,而你却想要他的命,这也不合规矩。早些年你对我不薄,今天这件事就此打住,往后谁也不准再提。”
“可以。”叶柏文应下,看向沈枭,“只要你往后不再动我妻儿,我这条老命,你想要,随时来取。”
沈枭一笑。
打了个响指,众人眉心的红点消失,走卒也潜入海底。
这下我总算松了口气,相信他的确不会杀人了。
我目送众人上车,余光却瞥见他眼底涌起杀意,视线落在了叶柏文身上。
下一秒,沈枭抬起右手,毫不犹豫扣动板机。
“砰!”一声。
刺耳的枪响划破长空,惊了满场。
车上的司机直挺挺倒在方向盘上。
胸口的窟窿不断涌出鲜血。
叶柏文变了脸色,“沈枭,你这是要反悔吗?!”
沈枭耸耸肩,“你可以这么理解。”
与此同时,叶柏文的眉心处亮起一个红点。
谁知道谈的好好的,沈枭会突然变脸!
几秒钟的愤怒,叶柏文很快冷静下来,“说吧,想要什么。”
沈枭直言不讳,“叔,你把你在果敢的厂子给我怎么样?”
叶柏文眉头一皱,“你想制货?”
沈枭挑眉。
叶柏文沉声道,“这厂子是我叶家几代人的心血,我若给你,老祖宗也会唾骂我!”
在缅北,他叶家制药厂的规模是仅次督军的存在。
这么多年在道儿上还能占一席,全靠这厂子撑着。
说是立足之本绝不为过。
眼下沈枭居然向他讨要立足之本,无异于赶尽杀绝。
一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枭侧头看过来,没什么表情,“...这就是不答应了,对吧?”
须臾之间,又有两个马仔的头被红点狙击炸穿。
血溅三尺,沈枭面无表情,“叶叔,你以为把儿子送到印度尼西亚我就找不到了?”
下一秒,阿黑拖着昏迷的叶恒从黑暗中走出。
叶恒像憋了的气球,被丢在地上。
他脸色青紫,全身肿胀,显然被折磨的不轻。
叶柏文佝偻的身躯狠狠一震,不顾眉心红点,举枪抵在沈枭头上。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叶柏文的枪口就抵在沈枭头上。
力道很重,沈枭的头被压的微微侧偏,俊美的侧脸在黑夜中愈发清晰。
“啧。”沈枭嗤笑一声,正过脸来任由枪口对准他,“叶叔,不开枪你等什么呢?”
说着,他皮鞋踩在叶恒后背。
“哦对了,咱夫人被你养的太弱,受点肉刑晕厥过去好几次,最后一次她瞪着空洞的眼眶冲我哀嚎,啧啧,你猜她说了什么?”
叶柏文举枪的手像筛糠似的颤抖。
“她说...”
沈枭突然癫狂大笑,“杀了她,哈哈哈,她居然叫我杀了她...你说好不好笑!”
随之他脚下微微用力,叶恒脊骨传来细微碎裂的声音。
叶柏文双目赤红,瞪得滚圆的眼睛充盈着愤怒的泪水。
最终抵在沈枭脑袋上的枪,掉落在地,“工厂,我给你,放过我唯一的儿子。”
一张纸,一支笔,一盒印泥出现在他眼前。
沈枭打了个哈切,“叔,签字按手印吧,赶着睡觉呢。”
叶柏文哆哆嗦嗦在纸上签下了名字,按下红手印。
阿黑将转让合同递给沈枭。
他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
叶恒被扔在叶柏文面前,十根手指断了八根,两只裤管空荡荡的,风一吹晃了晃。
叶柏文顾不上满地鲜血碎肉,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在叶恒身上。
一代毒枭,此刻如家破人亡没有归处的丧家之犬,止不住倒地呜咽。
他瘦削的肩胛骨将暗红唐装撑出弧度,如垂死的大雁,又像断颈的白鹭,痛苦得倒地悲鸣。
沈枭将烟头扔在地上,阿黑眼疾手快踩灭。
“我们走。”
他拿着合同转身朝车走。
督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枭脚步顿住,皱眉看了他一眼。
“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本来闭着眼,听见督军的话,又睁开眼。
四目相对,沈枭漫不经心嗯了声,“再说吧。”
督军眼底微沉,“阿枭,你不该赶尽杀绝。”
呵。
沈枭不屑笑了笑,气氛有些诡异。
督军没再说话。
搂着我朝车上走。
“姜早。”
路过沈枭时,他叫住我。
我听到他声音,整个身子狠狠一震。
“你有东西落在车里,跟我去拿。”
有东西落在车里?
我疑惑看他。
我什么都没带,哪有东西落下?
何况车子早炸了。
这个人一肚子坏水,保不齐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折腾我。
“大...大少爷”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一边往督军怀里缩一边小声说,“谢谢你救了我,可我只想回督军府,哪也不想去......”
他注视我良久,俯身贴近,“你可想好了,我没那么多耐心。”
我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他好像有些遗憾,接过阿黑递过来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那算了。”
说完他把沾血的衣服扔了,转身离开。
我舒了口气,朝车上走。
转身的瞬间,车灯一闪而过。
我看到他的手伸进了裤兜。
掏出一个白色椭圆的拉环,我惊恐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