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自己紧握着病床围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
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接一滴,浸湿了单薄的病号服。
方寒坐在轮椅上,回到了空空荡荡的房间。
这里曾是妹妹方淼的卧室,但现在却一片寂静。
书桌上整洁有序的课本,墙上贴着的偶像海报,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她曾经的生机。
可如今,这里只剩下方寒孤独的身影。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相框,那本应挂着妹妹笑容照片的地方,如今只余下一片漆黑。
方寒轻轻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相框冰凉的边缘,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妹妹,我该怎么办?你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该如何独自面对这无尽的黑暗?
支撑我活下去的最后一线希望,就这样被生生断裂。
方寒仿佛能听到妹妹温柔的呼唤:“哥哥,我在这里。”
可当他转过头时,床榻上空无一人。
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在心中蔓延,仿佛有无数把尖刀在撕裂着他的灵魂。
护工端来的饭菜早已凉透,可方寒连碰都没有碰过。
周围人关切的声音犹如隔靴搔痒,传入耳中却毫无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任何牵挂。妹妹啊,你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
突然,电视里传来一则新闻,吸引了方寒的注意力。
“经鉴定,肇事司机存在严重精神疾病,已被强制送往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方寒猛地抬头,视线一下子重新焕发了光彩。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墙上的镜子。
镜中的自己,眼神冰冷而又阴鸷,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活下去的意义,我终于找到了。
精神病院444号束缚室。
方寒轻轻擦拭自己的眼角,这段回忆从半个月前他被确诊为重度脑震荡开始,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的重现一次。
他的仇恨也正随着记忆的重启,逐渐加深。
夜已深了,医院的走廊里只剩下疏落的脚步声。
医院的白炽灯在头顶无声地闪烁着。
方寒轻轻整理了下衣领,动作从容不迫。
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要去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刺鼻而难闻。
瀚海精神病院,这里是瀚海最古怪的地方之一,甚至连那些见多识广的出租车司机都不愿多谈。
传言这里的阴森程度堪比瀚海古墓,每到深夜都能听见莫名的哭声。
走廊尽头,保安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方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从容不迫的神情,轻而易举地帮他通过了检查。
路过护士站时,值班护士正在低头玩手机。
方寒又礼貌地颔首示意,脚步声平稳地消失在走廊深处。
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仿佛只是例行查房。
但他的内心却在不断回放着黄龙的罪行档案。
故意撞死无辜路人后肇事逃逸,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女。
打手生涯中无数次的敲诈勒索,那些被逼得家破人亡的受害者。
非法拘禁,暴力讨债,受害者的哭声在耳边回响。
这一桩桩血债,都要在今天清算。
夜色愈发深沉,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黄龙正靠在病床上看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他那张凶狠的脸。
听到声响的瞬间,他下意识抬头。
方寒的水果刀已经划破空气,直取咽喉。
“小子,动作不错。”
黄龙侧身躲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天小护士们莺莺燕燕围着你尖叫我就认出你了,像你那张脸,看一次就忘不了。”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不断传来,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
黄龙凭借着多年打手的经验,每一拳都朝着要害招呼。
但方寒的动作更加凌厉,完全不在意受伤。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鲜血很快染红了两人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真是个疯子!”
黄龙一拳打在方寒脸上,却被对方抓住手腕。
那种力道让他心底发寒。
方寒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些真正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这不是普通人的眼神,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嗤!”
手术刀划过,黄龙的手臂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地上。
黄龙的脸色变了。
“等等!我们有话好说!”
他突然改变了态度,“你要钱是吧?我可以赔!”
“一百万!不,两百万!”
作为穷凶极恶的且惜命的道上大哥,黄龙至今还没有明白。
对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绝望到低谷的普通人来说。
——世界上有些悲剧没有解,只有死结。
方寒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
“你能赔我妹妹的命吗?”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刀光再闪,黄龙胸前又添一道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病号服。
黄龙的眼中终于浮现出恐惧。
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来谈判的。
他是来索命的!
又一记重拳砸在胸口,黄龙踉跄着撞在墙上。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方寒,声音开始发抖。
“等等!你听我说!”
黄龙急促地喘着气。
“我、我只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刀而已!”
他举起双手。
“难道你不想知道背后握刀的人是谁吗?”
方寒的动作微微一顿。
将耳朵凑近。
天真。
还是天真了!
没有人能够威胁完自己还能扬长而去。
黄龙冷笑着看着枕头下藏着的那把尼泊尔军刀。
只要自己拿到手,拿着手术刀的小子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突然,方寒像一条毒蛇一样凑近他,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龙哥痛苦地嚎叫起来,全身瞬间失去了力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温热的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龙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至于吗……至于吗……”他痛苦地**着,“至于吗?”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啊!”黄龙喃喃自语,声音颤抖。生命正在流逝,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悔恨的重量。
为了周家那几百万,去招惹这样一个疯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昔日的黑道大哥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着,痛哭流涕,不断颤抖。
“呵呵,你不是知错了,而是要死了。”方寒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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