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的清晨,寒意料峭。
周家大门前的石阶上,周豪双膝跪地,一动不动。
冬日的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单薄的西装下摆猎猎作响。
一夜未眠的他脸色苍白,眼袋浮肿,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天色渐亮,周家的仆人陆续出入,看到少爷跪在门前,纷纷低头快步走过,不敢多看一眼。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周建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面容严肃,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还知道回来跪着?”周建峰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
周豪没有抬头,只是双手撑地,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与大理石地面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眼看着儿子如此姿态,周建峰眉头微皱。
儿子虽然平日里纨绔,但还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
看着周豪苍白的脸色和萎靡的样子,再想到昨晚他没回家,周建峰心头的怒火消减了几分。
“起来吧,进屋说。”他伸手要去扶儿子。
“爸,我不起。”周豪固执地跪着,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哽咽,“这次的事情很严重,真的很严重。”
周建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四周。
早起的佣人们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都干什么呢?该干嘛干嘛去!”周建峰沉声呵斥。
佣人们如鸟兽散,转眼间庭院里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周建峰在儿子身边坐下,西装裤都沾上了露水也浑不在意。
“又惹什么祸了?”他语气缓和了些,“搞大了哪家**的肚子?还是打了什么人?”
这些年来,儿子没少闯祸,但有周家在后面撑腰,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周豪抬起头,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父亲难得表现出的关心让他鼻子一酸,心里更添了几分愧疚。
“爸...我...”周豪深吸一口气,准备坦白。
“说吧,不管什么事,有爸在。”周建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这一刻,周豪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会抱着自己的父亲。
“昨天晚上我在梦里...被人害了。”周豪声音发颤。
“什么?”周建峰猛地站起身,西装下摆甩出一道弧线。
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谁敢动我周家的人?”
作为瀚海顶级豪门的掌舵人,周建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在瀚海,有驭诡者的家族也就那么几个,谁活腻歪了敢来招惹我周家?”
江南省第一豪门林家?还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张家?
周建峰停下脚步,盯着儿子。
“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周豪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没有,就是去搞了个诡玺,别的什么都没干。”
说着,他颤抖着解开衬衫扣子。
寒风吹过,周豪打了个寒颤。
胸口赫然印着一个血红的手印,五指张开,狰狞可怖。
那手印仿佛是用滚烫的鲜血烙上去的,皮肉外翻,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黑色的血丝。
“不只是这样...”周豪哽咽着拉开裤链。
周建峰瞳孔猛缩。
儿子的**完全变成了乌黑色,就像是被**腐蚀过一般,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爸,这哪是捣我的蛋啊...”周豪痛哭出声,“这是要让您绝后啊!”
周建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俯身仔细观察着血手印的纹路,眉头越皱越深。
那手印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似乎还在不断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至少是怨魂级别...”他喃喃自语。
如果是更高级的厉诡盯上了周家...
想到这里,周建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作为诡术师,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普通的小诡,他随手就能镇压。
但要是那种存在了几百年的厉诡...
“混账东西!”他抄起身边的实木椅子。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椅子砸在周豪身边的地上,木屑四溅。
红木椅子应声而碎,碎片划破了周豪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你看看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养出你这么个废物!”周建峰怒吼着,眼中布满血丝。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周家祠堂内香火缭绕,檀香在青铜香炉中燃烧,缕缕轻烟袅袅升起。
朝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泛着鱼肚白。
微弱的晨光透过雕花的红木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豪跪在蒲团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了灰尘,原本光鲜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堪,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嘴唇干裂发白。
就这样,他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
“那不是周家大少爷吗?怎么在这跪着?”
“嘘,小声点,我听说昨晚他闯了大祸,好像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
“又惹事?上次在赌场打伤人的事情都还没完全解决呢。”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族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祠堂门外,指指点点。
周豪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裤子,指节发白。
“这孩子从小就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
“可不是,仗着有个好爹好爷爷,简直无法无天。”
“这次怕是要给周家招来**烦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剜在周豪心口。
他想解释,想反驳,想把他们全都家法处置,发配撒哈拉,可最终只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随着朝阳渐渐升起,胸前那个血红的手印变得愈发鲜艳。
诡异的红色在阳光下仿佛在流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怨念。
周豪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冷,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抓挠着他的心脏。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滑落,浸透了衣衫。
双腿早已失去知觉,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施主,且让贫僧为你看看。”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周豪勉强抬起头,看到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中年和尚。
那和尚面容慈悲,眉宇间透着几分超然,正是来自诡术高专的不能大师。
“砰!”
就在这时,祠堂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沉重的木门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
周云飞阔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考究的唐装,面容威严。
不怒自威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周豪身上。
“跪了一夜,想通了吗?”
短短几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周豪浑身一颤,声音颤抖:“孙儿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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