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娣用衣袖擦去眼泪,眼中亮起从未有过的光芒,死而复活的相公给她换了一个人的错觉,也带来了希望。
她乖巧地走到两个女儿身边,带着她们走进东厢房的房间。
陈木根被陈玉华忽视,担心他真会在外头诋毁陈玉荣,败坏其名声,于是厉声喝道:“不孝子,你若不知好歹,我定让族长将你一房逐出家族!”
支走了媳妇,陈玉华便没了后顾之忧。
他嗤笑一声:“爹,说得好像你就是族长一样。可就算你是族长,你敢把我逐出家族吗?”
在这十里八乡,陈玉华大孝子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功劳全是这老两口的。
起先的目的是为了用孝道压迫原主乖乖听话,后来陈玉荣因有一个大孝子弟弟,得了不少好处,老陈家就开始用心宣扬陈玉华是大孝子。
陈玉华敢肯定,只要陈木根敢说出因他不孝而将他逐出家族的话,老陈家不说会被千夫所指,但名声肯定会烂透。
正所谓捧得越高,摔得越惨。陈玉华固然也会名声扫地,但陈玉荣父子的科举之路也就算是断了。
而且陈氏家族族长也不会同意老陈头如此做,那对陈氏家族也是一大损失。
在这孝道大于天的世道,“孝道”这两个字能把原主压得死死的,同样也是悬在所有人心中的道德准绳,规范着人们的行为言论。
陈玉华就是拿着“孝道”当武器,来反制老陈头夫妇。
陈木根被问得哑口无言,无法回答。
“既然爹不敢,那就请你们好好听我说。”陈玉华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木根,眼神中略带不屑,“这么多年,咱们家的地几乎都是我在打理,家里的活也基本全是我媳妇做的,我还做木工挣银钱也全是爹娘收银钱,但我们二房却从不曾向爹娘提过什么请求。我就想问问爹娘,我何时忤逆过你们?怎到你们嘴里,我就是不孝子了?外头传言我是大孝子难道不是你们宣扬的吗?我想问一下爹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陈玉华顿了顿,手指站在西厢房门口的原主三弟陈玉富夫妻,“我和他们三个兄弟是不是亲兄弟?若是,爹娘为何善待他们三个,却只把我二房拼命往死里磋磨和使唤?还是说我们是爹娘的仇人,娘才要亲手打死我们?”
陈木根眼神闪烁了好几下,却还是无言以对,凶狠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只能拿起烟杆子塞住嘴,假装抽烟,却发现烟锅子里根本没有烟丝。
他是男人,又是大家长,终究还是要点脸的。
在他心里,他们夫妻那般对待二房,确实太过了一些,但能全怪他们夫妻吗?
二房夫妻若不都是锯嘴葫芦,无论多苦多累,从不吭声,能被人那般欺负?又怪得了谁?
何况家里人口众多,还供养着两个读书人,他们老两口不偏心怎么行?
不偏心压榨既能干又老实的二房,难道要依靠三房那对只会偷奸耍滑的玩意儿?
还是要靠才十四岁的幺儿?他还是个孩子啊!
陈木根心里叹了口气。
只要二房死不了,他们夫妻就能假装不知道,继续往死里使唤二房。
但是现在被当面质问,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敢做不敢当,干脆装死,老婆子自会料理。
老刘氏没有陈木根还有些顾虑,她是一点都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