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退婚

梁衡打了我一巴掌，旋即屋子里的人跪了一地。

他老娘还在喋喋不休，嘴巴里说着活该一类的话。

苏绾害怕地拽住了他的衣袖，柔声劝着让他消气。

我没被人这样子打过，脸上**辣的烫，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姜姒，这里是我梁家！”

他说得好有底气，若不是我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手，我就要被他唬过去了。

梁老夫人院子里的老嬷嬷还算是见过世面的，敢出声说上几句话，“少爷，姜小姐毕竟是您未过门的妻子，您这么做实在于理不合。”

梁衡紧紧抓着苏绾的手，活像一对苦命鸳鸯。

他抬着他那高傲的头，理直气壮，“若不是祖父定下的婚约，我也不屑于娶这样的女人进我梁家的门。”

于是屋里响起了两声比原来要响亮至少两倍的巴掌声。

我把手背到身后，不着痕迹地搓了搓，下手太重，打得我手都痛了。

屋里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梁衡他老娘吱哇乱叫着，挥舞着拳头想要上前来打我。

我抬眼睨了她一眼，她又退缩了回去。只是在嘴里骂着。

“反了，反了反了。如今还没过门呢，惯会做出这种事情，若是以后进了门还得了。”

梁衡一介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住我这习武之人的两巴掌。

眼下要不是苏绾扶着他，只怕他早就摔倒在地嘤嘤缀泣起来了。

“我不稀罕进你梁家门，婚约作废，你爱纳几个妾纳几个妾。”我看着那肿着脸仍旧昂着头的梁衡，心里着实嫌弃，“若不是梁老先生有恩于我爹，我今天也不会来扎了您们的眼。”

梁衡气得直哆嗦，拳头紧握，似乎还想要来一决高下，想了想又退缩了。

“姜姒，你可不要太过分，别忘了当初梁家是怎么救你爹于水火，要不是梁家，恐怕没有你爹今日。”梁衡他老娘听到我说把婚约作废，一时间倒是着急起来了。

“这些年，姜家帮你们的地方还少吗？”我好笑的抱着胳膊，“想要借姜家的势在上京城有所地位，现下倒是想起来和我还有一纸婚书，当初梁老先生在时，我可记得大夫人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闹着要悔婚的。怎么？如今又是唱得哪出？”

梁衡他老娘老脸一红，你你你了半天，没好意思腆个脸再说出些扯淡的理由来。

“姜姒，你不要太过分了，要不是绾绾愿意做妾，我定然是不会答应给你正妻之位的。”

梁衡这个时候还能开腔，我也着实是佩服他，一想起来他居然可以为了这点破事给我一耳光，我就心里一阵一阵的火直冒。

我拿了个杯子砸在他脚边，“瞧瞧你那没出息破落样，你要真喜欢她，你就该想方设法给她正妻之位。也就你这种只会读些酸诗读些圣人书的呆脑书生会作出这种事来。”

“我告诉你梁衡，我今天可不是上赶着来求着要嫁给你的，要不是老夫人派人去请，我可不愿意来。我从来不想嫁给你，我对你这梁大公子的正妻之位可高攀不起。”

我从桌上拿起我爹让我一并带着来的礼物，喊了候在门外的元安。

元安鸡贼地小跑进来，一看到我，立马冷下了脸，“哪个王八犊子打得我们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你这脸上的指印是谁打的？”他赶忙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冲上去打人了。

我拦着他，“走走走，我打回去了，下手比他重，还多打了一巴掌，血赚。”

元安还觉得有些不够，在他冲动上去打人之前，在梁家人铁黑的脸色里，我拽着元安离开了梁家这是非之地。

“梁衡这王八犊子敢动手打你？”

我乖乖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和他娘说婚约作废，我和元安就回来了。”

我爹点了点头，吩咐了小厮去还当年交换的信物，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一连骂了几句脏话，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吩咐元安去取他的刀。

我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爹爹，不必不必，大可不必，我打回去了，下手很重，还打了两个，他今晚肯定能肿成一个猪头。”

这么一说，我爹才消了气，但似乎还觉得不解气，连带着把梁衡他老娘又问候了一遍。

我劝了好一会儿，好说歹说我爹才心平气和吃了饭，军营里来了讯说是有事，他才出了门。

我在院子里溜达消食，元安暂时没事干，坐在台阶上嗑瓜子，一边嗑一边八卦我今日的事。

我原本不想说，可在他问了第不知道几遍之后，我终于受不了了。

“对，老夫人想让我去坐坐，我寻思着趁机说说退婚一事，可这老夫人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才坐下说了几句客套话，我还没来得及提，她就回屋喝药了。”

“那这和梁衡打小姐你有什么关系？”

我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从他手里抢了一把瓜子，“你等我慢慢说。”

我吃了一把瓜子，元安急不可耐的催催催，一直催个不停。我把瓜子壳全扔他脸上，叉着腰站了起来。

“老夫人才回去，梁衡这厮就拉这个姑娘进来，气势汹汹地说那姑娘叫苏绾，我要是想嫁进梁家，就得同意苏绾和我同一天入府，并且，还要走正门，要八抬大轿，要身着正红。”

元安一听，把手里的瓜子重重扔在了地上，“还有这事？干他丫的！”

“对啊，我就说，梁衡你是不是酒喝大了还没醒，你全上京城去打听打听谁家娶媳妇像你似的，就算是皇帝老爷，那也得讲究个尊卑有别。”

“他居然还觉得我不讲理，还想要反驳我，于是我和他说，‘是你梁家要主动和我爹定下的婚约，我可不愿意来受这气。’于是他老娘插嘴，胡乱说了些话，语气尖酸刻薄。”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老娘要说我管不着，可她居然说起我爹的不是来，我才说了句你不配对我爹指手画脚，梁衡那王八羔子就打了我一巴掌。”

接下来的事元安也知道了，我是越说越气，巴不得当时就把梁衡一巴掌打死。

和梁衡的婚事，是他爷爷定的，那时候我还没生出来。

那时候我爹穷困潦倒，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得了梁老先生的帮助后我爹没被饿死，拿着梁老先生给的银子自己做了些生意，后来又投身进了军里，靠着自己的打拼一路走到今日，成为上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几年梁家隐隐有倾颓之势，梁衡这叛逆书生不愿入仕，迟迟不肯参加秋闱。梁老夫人身子也不太好，突然想起来还有这茬，于是旧事重提，想要让我嫁过去。

我肯定不愿意，小时候不懂事，便听说梁衡他老娘看不上我从小跟我爹在军营里混，嫌我粗鄙，吵着闹着要退婚，如今要不是姜家有势，恐怕梁家的大门我都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