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太后的质问,江云月淡然回应:“正是。”
江云馨心中一喜,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殿内这么多后宫嫔妃都是人证,她想抵赖都不成。
这下好了,给太后献白绫乃是大不敬,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姐姐你糊涂啊!你怎么能给太后送这种东西呢?”江云馨急的眼圈发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快要哭出来了。
嫔妃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嘲讽的看向江云月,嘴里说着风凉话:
“听说安远侯府的大小姐是京城第一大才女,不仅知书达理,更是温良恭顺,如今一见才知传闻不可信啊。”
“真没想到,安远侯府竟出了如此不知礼数的女子,侯府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以后谁还敢娶侯府的女儿?”
“太后娘娘,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就该拉出去斩首,以正您的威严。”梅贵妃顺势推波助澜。
她就是要将江云月钉死在耻辱柱上,让贺王再也不能翻身,如此一来,她的鸣儿成为太子的路上便再没有绊脚石。
“斩首?”江云月终于开了口,她有些好笑的看向梅贵妃:
“依照天齐律法,斩首和极刑需上报皇上复核,由皇上亲自下令才能行刑,月儿竟不知,在这皇宫之中,梅贵妃您的权利竟比皇上还大?”
“你今日犯下忤逆大罪,还有脸在这狡辩?”梅贵妃厉声呵斥道。
“忤逆?贵妃您是说这盒中白绫吗?这只是一件半成品,月儿话还没说完呢,您干嘛这么着急要给妾身定罪呢?”江云月眼神清透的看向她,不卑不亢。
“好啊,让你说,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梅贵妃猛地甩袖,回到原处坐下。
她就不信,纵使江云月生的一张巧嘴,也绝不可能把白绫说成什么吉祥之物。
如今后位悬空,她奉皇上之命代掌六宫,后宫之事她是插得上嘴的。
今日这忤逆大罪,江云月是吃定了!
“贺王妃,你说这白绫是半成品,那你倒是给哀家瞧瞧,成品是什么样的,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别怪哀家降你的罪!”太后阴沉着脸,嗓音肃厉。
“太后娘娘,妾身需要一盆清水。”江云月不紧不慢道。
太后示意身边的魏嬷嬷去打水。
不消片刻,一盆清水放在了江云月面前。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江云月身上,只见她神色淡然,看不出半分紧张,莫非她真有法子化腐朽为神奇?
江云月默默承受着数十道目光的注视,她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绪,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入清水中,搅匀。
紧接着,又将盒中的白绫浸泡在水中。
只一瞬的功夫,原本白洁无暇的白绫上出现了或蓝或紫的印记,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
江云月两手捏着白绫的角,将白绫从水中拽出,呈现在太后面前。
只见白绫上蓝紫相间的纹理变成一道道笔迹,远远看去,赫然是一副精美的画作。
“太后娘娘,白绫并非礼物,这白绫之上的乌江寒雪图才是真正的礼物。”江云月声音轻缓柔和,嘴角勾着淡淡微笑。
她拿着白绫转身,对江云馨、梅贵妃以及在座的其他嫔妃们展示一番。
江云馨傻了眼。
梅贵妃惊呆了。
其他嫔妃们皆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天哪,这是怎么做到的?竟跟变戏法儿一样?”
“都说贺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一见,果然画技高超,这寒雪图画的竟跟真的一样,看一眼都能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冷意。”
“厉害,真是厉害。”
江云月展示完,重新回到太后面前。
“妾身知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见多识广,这世间的奇珍异宝对于太后您来说已不算稀奇,便想了一点小把戏,想博太后一笑,谁知竟造成了误会,是妾身失礼了,还请太后责罚。”
说着,江云月便跪了下来。
太后面色缓和,得知她的一片苦心,又怎好意思责罚?
“贺王妃心思巧妙,画技精湛,有赏。”
魏嬷嬷把江云月扶起来,将一个打开的首饰盒递给她。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手镯。
“谢皇祖母赏。”江云月福身道谢,将称呼换了回来。
江云馨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心中忿忿不平。
她让夏荷调换的就是个普通白绫,为何那白绫能在水里泡出一张图来?
没让这贱人获罪不说,竟还让她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江云馨想着她也不能落入下风,正想开口献礼,却被太后打断——
“刚才你们误会了贺王妃,如今事情明朗,是否该跟贺王妃道歉?”太后看向梅贵妃,意有所指。
梅贵妃面色一僵,干笑着道:“太后娘娘,臣妾见到这盒中是不祥之物,为了维护您才一时心急的开口,谁知贺王妃另有一番心思,倒是臣妾着急了。”
她面上妥协,心中不服,太后竟让她给一个小辈道歉?简直荒唐!
江云月看着梅贵妃口服心不服的模样,莞尔一笑:
“月儿知道在座的都是月儿的长辈,刚才也是担心月儿在皇祖母面前出错,一时心急才说出那些训诫的话,月儿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在此谢过贵妃娘娘和诸位贵人。”说着,她朝刚才指责她的嫔妃们行谢礼。
太后看着江云月蒙受冤屈非但不生气,反而大度宽容,目光中流露出赞赏,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果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相比之下,江云馨的一些小手段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她是老了,却不糊涂,这些手段她见得多了。
这两姐妹的形象在太后心中高下立判。
“你们退下吧,今日哀家乏了,想要歇了。”太后懒得看她们在这斗法。
“妾身告退。”众人齐声向太后行礼,退了出去。
江云馨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出了慈宁宫,看着侍女春心手里端着没送出去的礼,心里不是滋味。
正好瞧见江云月从旁走过,她忍不住出言奚落道:
“姐姐今日真是出了好大的风头,所有人都围着你转,让妹妹我连送礼的机会都没有。”
江云月闻言驻足,眸光平静的看着她,勾唇深意一笑:“所以啊,我刚才都在殿上说了,让妹妹先送,可妹妹非是不听啊,姐姐也无奈的很呢。”江云月含笑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只剩江云馨在原地气的脸色涨红。
不行,她得找夏荷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办法把夏荷带过来见我。”她对侍女春心吩咐道。
一刻钟后,夏荷来到江云馨跟前。
“我问你,那条白绫到底是怎么回事?!”江云馨怒瞪着夏荷。
夏荷吓得双眼含泪,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奴婢不知啊,奴婢是按照您的吩咐将贺王妃的请安礼换成白绫,一步都没出错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的爹娘还在您的手里,奴婢怎敢撒谎,此事是奴婢办的不得力,奴婢恳请您再给一个机会,让奴婢将功赎罪。”
“好,那本王妃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要是再办不成,你就等着给你爹娘收尸吧!”
她附在夏荷耳畔,小声说着什么,眼底露出凶狠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