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杜逢春那么好心,带我来阻止云螭。
她却仍是想彻底毁了我。
万千赤羽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我捆得结结实实。
我心下记挂着要见云螭,慌张得问她。
“你这是要做什么?云螭在哪儿?”
杜逢春却像是大仇得报似的,恣意地朗声大笑。
“你这蠢货,睁开眼看看清楚!”
“天家的斩魔台,你这种修为的小妖能死在这也算造化了。”
她施展法术,我像个圆球似的被抛上斩魔台。
我急得大叫,却发现被她封了六神。
杜逢春冷笑着看我,“你死了,云螭哥哥再不用受你蛊惑。”
“他又何须再受什么火劫?”
“你若为他好,怎么就不能替他去死?”
“还是说你这小妖只是贪图享乐罢了,连他的死活都不顾念?”
替他死。
这话像是触动了我心底的一处隐密。
是了,我若死了,他才能真正落个清净。
无牵无挂的大魔王,不受拘束,也不用再为我去烦扰各派。
这般想了想,死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还未见我爹。
只是……没能再见云螭一面。
斩魔台的长刀落下时,我害怕地闭上了眼。
一滴泪自眼角落下,不偏不倚滴在了斩妖无数的台面上。
长刀没劈死我,我吓晕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悠悠转醒时我险些以为冥界换了装修。
再一定睛,原来是斩魔台下。
云水仙君神情漠然地看着对面被绑在柱子上的杜逢春。
“天界之上,你一个玄仙竟敢动用私刑。今日若不是她命大,你整个鸟族怕都要覆灭了。”
杜逢春还在急急争辩。
“仙君不也看见了么?她绝非什么普通小妖,竟能让斩魔长刀失了灵力。有此等来路不明的小妖在魔王身边,仙魔大战只是迟早的事。”
我抬头看,果然那大刀没了光泽,悬在半空。
云水仙君叹口气。
“她不是什么小妖,也不是人。”
我的嘴角抽了抽,想说好好的一个仙君怎么还带骂人的。
“不是妖,不是人,那她是什么?”
“你仙级不够,知道了于你无益。”
杜逢春却还不死心,“仙君要是不说,我就算杀她千次万次也还是要杀她。”
“没了她,云螭哥哥何必要受什么火劫?何必这几百年来惹得三界怨怒横生?”
“她就算不是妖不是人,也是个祸害。”
仙君的面色冷了几分,“我怜惜你修行不易几次三番阻止你犯错,可你却起了杀戮之心。”
“仙家对众生怜悯,你还有半点仙家的模样么?”
他回头看我一眼,原来早就发现我醒了。
“她腹中已有魔王的骨血。就算你耗尽修为也杀不死她。”
“就算没有这一茬,斩魔台也斩不了她。”
“上万年前,若不是那场变故,她已是花中上神了。”
我砸吧砸吧嘴,有些羞赧。
这仙君为了救我,都开始信口开河了。
三界内外,几时有过花神一族?
我活得这数百年里,也未见过半朵花升仙成魔的。
花是死物,连修行的边都沾不上。
我看杜逢春被绑在柱子上一时半会也下不来。
急忙爬起身来,“仙君莫要与她废话,快同我去救大魔王。”
我冲出半丈远,回头他仍在原地。
算了,顾不得他了。
我又往外跑,心想这神仙也是木头脑袋,分不出个轻重缓急。
急急赶路时,想起仙君刚才说的话。
我不由地步子又慢了慢。
魔王的骨血……那是什么稀罕物?
等见了他我得好好问问。
可才到丹炉外,就看见火光滔天。
完了,来晚了。
我冲进去,里面早没什么人了。
火劫已经结束,只剩了通红通红的丹炉。
我哭着往那丹炉顶上爬。
炙热的火烤得我手脚皮开肉绽,我尽也感觉不到疼。
我攀上丹炉的顶,低头往里看了一眼就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