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对调,我有一种报仇的**。
他看向我,流露出的神色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我生怕自己突然心软,猛地转头,却对上江川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是装的!!他…他这个男绿茶!!”
江川的发言颇有些气急败坏,我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他确实说了事实。
我就是一次又一次被他这双眼睛蛊惑,一次又一次受到欺骗和伤害。
我伸手将离婚协议书向前推了推,软了语气说:
“牧云,我们还是算了,别再伤害彼此了不好吗?”
闻牧云身形一顿,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看着我,似乎不觉得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青青,…我承认我是**了,我…我不该抽烟喝酒,答应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做到,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闻牧云说得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这几句话好像用尽了他的毕生力气。
“青青,这次换我对你说,跟我回家好吗?”
他伸出了手。
我看向那只宽厚的大掌,一时间有些怔愣。
这只手牵过我无数次,它的主人也曾温柔地捧着我的脸,替我擦去泪水,为我遮风挡雨。
我咬咬牙,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你疯了吗?”
那只手瘫倒在桌子上,闻牧云另一只手抚上脸庞,我猜测他在哭。
我的心似乎被揪成了一团,然后有人不断往里添油加醋,此时此刻酸涩得很,闻牧云很少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这要是在以前,恐怕我早就把恩怨一笔勾销冲进他怀里了。
终究物是人非。
江川一下子笑了出声,再到后来几乎有些癫狂,他开口:“闻牧云,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5.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沉静了。
江川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叼了根烟出来。
“蒋青青,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有钱的?”
闻牧云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有着慌张和震惊,似乎不相信一个秘密正要被揭穿。
刚才所有的悲痛欲绝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张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无力。
我被他的演技震惊到了,这不去拿奥斯卡真是电影界的遗憾,我只能狠狠唾弃刚才心软的自己。
我脸色极其难看,望着江川开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在脑袋里搜索以前的记忆,结婚没多久他就说项目有进展,还求着我做家庭主妇,这样也不用那么累,还能给他做做饭打扫打扫屋子。
江川没把香烟点燃,似乎只是放在嘴里感受一下味道,他接着说: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江川眼眸微转,冷冰冰地笑了两声,“我告诉你吧,他是把你的职位卖给领导了,不然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新人,项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受到重用了?”
什么意思?
只刹那间,我竟觉得血液逆流。
我清楚地看到汗珠从闻牧云额头上流淌下来,可我觉得头晕目眩。
那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唯一一份。我将全部心血投入到这份工作上,并且一步一步向上爬,当初舍弃它已经是百般无奈,现在居然有人告诉我,这份工作是为了换取别人的前程,而无端地拱手相让了?
“恶心…**真令人恶心!!”我崩溃地朝闻牧云吼着,江川拍拍我的后背为我顺气。
闻牧云口不择言:“他...他说的不是真的!青青...我真的很需要那个项目!!我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全部精力和时间!!
你...你设计师的工作可以再找对不对?”
我听着闻牧云的话,胃部一阵抽搐,险些吐出来。
他年轻的时候随意牺牲掉我的工作换取前程,又在婚后大大方方地说“腻了”,我甚至没在他的脸上察觉出一丝愧疚。
江川看着闻牧云,轻轻开口:“签字吧。”
这似乎击溃了闻牧云的所有心理防线,他不得不大手一挥,离婚协议正式生效。
财产对半分的同时,闻牧云自知理亏,主动放弃了他的所有财产,全部自愿赠予我。
我看着我们十多年的感情,此时此刻就化作了一张薄薄的银行卡,不禁感叹这爱情真是不可靠的东西。
走出民政局,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用极尽温柔的嗓音对我说:
“青青,你知道吗?
当我回到房子,那里空空荡荡冷冰冰的,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只是个三十
平米的小屋,但是我们窝在一起打游戏看电视剧,你会钻到我的怀里吻我...可是现在呢?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带走了墙上的装饰画,还扔掉了餐桌上一直盛开的花。
我才知道我终于彻底地失去你了。
我看着你给我发的离婚日期,我害怕极了,但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你的机会,我不敢不来。
现在我想好了,我重新追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看着闻牧云一脸深情,他攥着我的手还是湿热,而我只觉得他疯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江川骂骂咧咧地走过来,飞快地将闻牧云的手扔开:“你还阴魂不散了是不是?”
闻牧云皱了皱眉头,神色黯淡,从侧边口袋掏出一只烟来点上,烟雾顺着风丝向我这边吹来。
“你有没有素质?!公共场合抽什么烟?”江川像变了个人一样,从前“云哥、云哥”叫得可新鲜,如今一离婚,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闻牧云淡笑,但嘴角看不出一丝真心,他哑声道:“阴魂不散的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又要起火,我刚想置身事外,却不料江川先我一步,温热的手轻轻抚摸上我的肚子。
“我倒是无所谓了,孩子怎么办?”江川充满爱意的眼神望向我。
“孩子?!”
“孩子?!”
我和闻牧云同时大叫出声。
江川笑得一脸无辜,他搂着我的肩膀对闻牧云说:“不好意思,提前演练一下。”
闻牧云的脸黑得像块儿碳一般,他徒手掐灭了烟,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痛意一样,说:“离她远点。”
我受不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想做我自己。
我推开江川的手,向这两个人点头致意,并表明“我再也不希望见到他们两个”的事实,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怪不得闻牧云总是让我离江川远点,原来他早就知道江川对我有意思,而无法制止的原因,其实就是江川手里掌握着他的把柄。
现在江川闻牧云撕破脸皮,无法再做“好朋友”了,或许他们比我更早料到会有今天。
但又能怎么样呢?作为丈夫,他没能及时宣示**;作为朋友,他又没能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而你闻牧云,才是真正的废物。
而江川呢?他只不过是潜伏着,等着时机成熟再爬出洞口罢了。
怪我遇人不淑,没能早点看清他们丑恶的嘴脸。
我整理好心情,着手去公司上班的事儿。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老板椅上坐着的衣冠禽兽,果然是江川。
“你又来干什么?”我熬夜整理好几张设计稿,实在是没心情和他吵架。
江川笑笑,点了点我的工作牌,说:“晴川工作室。”
我不明所以,抬头问:“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你…”
我的话语戛然而止…
晴川…晴川…青川?蒋青青和江川??!
江川看到我恍然大悟的模样笑出声,似乎为赚取得分而高兴。
我无奈闭了闭眼睛:“我辞职。”
6.
“哎!你别你别!”江川连忙拉住我,“我就是过来看你一眼,你不喜欢我现在就走。”
我脚都没挪动一步。
他讪笑两声,嘴里嘟囔一句:“还真让我走啊…”
我拍了拍疲惫的脸,只好再点开招聘软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因为我不想和他扯上一分钱关系。
“蒋设,你在吗?”助理小雨轻轻敲门。
我让她进来,哪知她捧了一大束玫瑰花送进来。
……怎么?
我离婚过后的魅力已经是男女通吃了吗?
小雨一脸兴奋地小声尖叫:“这是刚刚送到前台的!快递小哥说是闻先生买的,蒋设你看这里还有卡片呢!!”
她连连逼近,我一步一步后退,终于开口:“小雨,这花儿你们分了吧,我花粉过敏。”
“啊…”小雨似乎有些吃惊,她以为的居家好男人竟然一上来就踩了雷区。
我无所谓地笑笑,并吩咐下去:“以后凡是什么姓闻的送来的东西,通通拒收就可以了。”
闻牧云,你当真没有心吗?
在一起十三年,而只用短短一周就忘了我花粉过敏的事实吗?
又或者说,其实你根本不曾记得过。
我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只一瞬间竟觉得物是人非。
闻牧云又在公司门口蹲守了几周,但每次都是远远望着。
他穿着黑色大衣,任由冰雪在他的外套上留下痕迹,而他只呆滞地望向一个地方,却从来不敢主动找我。
小雨旁敲侧击问了我好几次,我也只能含糊地回答是一个朋友。
闻牧云,你真的很会让人心软。
终于在一场暴雨之中,他撑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伞在雨中站着等我下班,他不断地看着腕表等我下班,我注意到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拿着伞跑到他面前。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主动到他身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青青!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我的语气比我想象中更冷漠:“你是不是故意的?”
闻牧云被我问得愣在原地,手中的伞差点被风刮飞,自从离婚后,他似乎憔悴了很多。
“是…你心疼我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以他的身体素质,再这样下去肯定吃不消。
我翻了翻皮包,从钱包内侧拿出一本崭新的结婚证,随意翻了两页展示给他。
我:“看清楚了吗?我再婚了。”
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甜蜜,好似真的新婚燕尔。
而这两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江川。
7.
闻牧云手中的伞缓缓滑落掉在地上,暴雨顿时拍打在他的脸上,让我一时间分不清他有没有流眼泪。
“你…结婚了?和江川?”
“对,没错。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咬咬牙,转头就走,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承认我是个骗子。
上楼后,闻牧云在雨中站了多久我就在楼上看了多久,他像是无法移动的雕塑,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要走。
我看到他浑身被雨淋湿,往日叱咤风云的霸总如今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楼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他缓慢行进,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走到驾驶室。
果然自从那天后,我再也没在公司门口见过他,闻牧云好像在我的世界里彻底销声匿迹了。
闻牧云会想明白的,那张照片是我临时p上去的,假得不能再假了。而他也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就是希望他不要扰乱我的正常生活。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时间,为庆祝工作室拿下一个大单,江川要请所有人吃饭。
众人高呼万岁,我还在想找个由头回家躲躲,小雨就从背后蹦出来说:“江总在这家工作室费了好大的心思,蒋设你来了之后,这里简直是蒸蒸日上!!江总指不定要怎么感谢你呢!”
我听了这话,也不好意思再找借口,只好硬着头皮一起去。
我本以为江川会有暴发户的本性,开一个隆重的宴会之类的,没想到只是普通聚餐。
我们两个好久没见,他一反常态,收敛了玩闹嬉笑的心,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倒真像个高高在上的总裁,显得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谈笑间,江川优先举杯,说了两句客套话之后将目光投向我:“非常感谢蒋青青蒋设计师的加入,让我们这间小小的工作室在业界有一席之地,让我们共同举杯,为蒋设计师欢呼!”
在场的人纷纷附和,我也谦逊地笑笑,一杯接一杯应酬着。
江川也是真的开心,不停地吹捧我,向我敬酒。而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仿佛不知疲倦地喝着。
迷迷糊糊之间,我察觉到聚餐散场,我感觉到浑身燥热,身上一阵又一阵痒意,模糊之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送她回去就好。”
晚风一吹,我的脑袋清明了两分,我仰起头,清楚地看到江川瘦削的侧脸,他略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他抱着。
“你把她怎么了?!”远处传来闻牧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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