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回了主院。
老夫人以及大夫人秦氏,早已站在院门外等候。
“快容我瞅瞅重孙儿。”
老夫人一手接过谢安手里抱着的婴孩,兜在怀里逗个不停。
秦氏则站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母亲,妾身瞧这奶娃娃比咱们先前见时,长得更俊了。”
“那是自然,他身上可流着咱们谢家的血!说到底还是那苏家女的肚子争气,也算解决了咱们宁远侯府男丁稀少的燃眉之急。安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老夫人说完,望向了谢安。
谢安郑重点头,“祖母,孙儿定会好好待瑶瑶的。只是,方才孙儿将此事告知了表妹,她好似有些吃味,并未同意孙儿纳妾一事。”
老夫人叹气一声,露出了伪善的一面,“咱们一大家子瞒了她这么久,说到底是我们对不住她。”
秦氏却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当年宋家出了事,若不是您菩萨心肠收留了宋南枝,就凭她?哪能攀上咱们侯府的亲事!”
“早些年,宋南枝还懂事些,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时常拿出些银子补贴家用。可您瞧瞧她现在,吝啬成什么样了?上回茹儿不过是看中她一样首饰,顺手拿了回去。她竟然追到咱们潇湘苑,讨要了回来......”
眼见着秦氏越说越气愤,老夫人劝阻道:“好了,为这点小事你莫要生气,等过几日南枝与安儿完婚,她那些嫁妆不都是咱们侯府的。”
秦氏听了这话,想想也有几分道理,连忙改口:“安儿,南枝那边你得好好哄哄,这女人呀最是耳根子软,说几句甜言蜜语,低头认个错也就差不多了。我先前瞧那宋南枝满心眼里都是你,她肯定能同意你纳妾的。”
谢安也觉得母亲说的没毛病。
宋南枝连做个梦都是他,显然对他用情至深。
这种倒贴的女人随便哄一哄,就差不多了。
“儿子一切听从母亲的。”
*
翌日清晨。
宋南枝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她这回在房门上加了把锁。
别人或许可以不防,但未婚夫谢安她必须得防着!
这不,果然来的还是他……
宋南枝稍稍洗漱一番,又换了身衣裳,命竹月去开了门。
“表哥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
谢安踏进屋后,宋南枝正坐于案几前,掀开茶盖呷了一口。
她今日穿了一件翠绿烟沙碧霞罗绣衣,梳着云鹤髻,玉钗点缀其中。小巧的鹅蛋脸玲珑精致,未施粉黛却肤如白玉,眸若秋水,美的好似画中走出的仙子。
谢安有些愣神,他不得不承认,宋南枝是美的,这倾城的容貌甚至在苏瑶之上。
当初,他也是被这张脸迷惑了一段时间,才立下那些誓言。
只可惜,终究是个无趣的。
她死板又不懂情调,哪里如瑶瑶那般讨巧,懂得取悦男人,讨男人欢心。
谢安收起思绪,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来,是跟你道歉。”
宋南枝笑笑,放下了手中茶盏,“若我没记错,表哥昨晚已经表达过歉意了。”
谢安将手伸向了袖口,“昨晚的道歉,不够有诚意。”
说完,他将一盒青花罗纹的瓷盒放置在案几上,“这个给你,当作赔礼。”
宋南枝淡淡扫了一眼,“国色天香?醉花颜里的招牌胭脂,只要二十两银子。表哥拿我胭脂铺里的东西当做赔礼,你可真大方。”
呵,有些人表面上金光闪闪,实则钱包里空空如也!
谢安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之意,“什么叫你的铺子?”
“表哥若是得了健忘症,那我再提醒你一点。这醉花颜可是我名下的,前几年不过是借给大姨母打理,算起来,每年的盈利至少四五千两!”
光这一间胭脂旺铺,就解决了侯府大部分开支,更别提她名下的其他产业。
宁远侯府表面上繁华昌盛,实则早已是个空壳。
老侯爷早年投机取巧想赚快钱却遭遇了重创,变卖了一大半的家产,剩下的那些良田、铺子等,根本不够养活侯府这一大家子。
再者,侯府本就男丁稀疏,老夫人生了三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后来还噶了一个。
大儿子娶了秦氏,育有一儿一女。三儿子娶了陆氏,陆氏在生下女儿后,因身体原因无法再怀孕。
当然了,府里也有姨娘们所生的一儿半女,可都年龄尚幼,难扛重任。
这样一来,谢安这个嫡长子就成了整个侯府的希望。
好在,他不负众望,虽只在朝中谋得一五品闲官,每年拿着微薄的俸禄,混混日子。
但他给侯府找了个贼有钱的未婚妻!
可以养着他们全家的那种!
……
谢安瞬间恼羞成怒,“再过几日,你便要嫁入侯府,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算那么清做什么?”
从前的宋南枝都是上赶着倒贴,恨不得把自己名下的财产全部用来补贴府中开销。
她是何时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了?
宋南枝勾唇,“表哥,苏瑶的事情尚且还未解决,我可没说过要嫁给你。”
谢安急了眼,“宋南枝,你敢抗旨不遵?!”
“是表哥先同苏家女暗通款曲、淫奔在外,如今还诞下野种。若我见京面圣,将此事说明。我相信当今圣上是明君,定会为我主持公道,撤回旨意!”
“你......满口污言秽语!”谢安用手指着她,鼻子都气歪了。
暗通款曲?淫奔在外?野种?!
他哪一条符合?
这就是宋将军教出来的好女儿?简直出口成脏,从前还当真小瞧她了!
“你以为告到了圣上那儿,就能退婚?宋南枝,你别天真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到那时,圣上只会觉得你心胸狭隘,毫无容人之心!”
谢安冷静下来,对着宋南枝就是一顿嘲讽。
哎哟喂,谢安这逼还装上了!
宋南枝静静听他装完,忽而摆出一副被人误会的可怜姿态,开口:
“表哥,我想你对我有些误解。我何时说过,不让你纳妾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谢安一头雾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表哥可以纳那苏家女为妾,我没意见。只不过,这些年我贴补给侯府的银子,劳烦你请账房好好算一算。”
“算账做什么?”
“想要纳妾可以,但得先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