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瓷雅晃神之间,病房的门打开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秦良玉充满怒气的责骂就先至耳边。
“纪辞年!你还知道来看棠棠啊?要不是我找了那么多人给你打电话‘请’你过来,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有个老婆!”
秦瓷雅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纪辞年,紧绷的身体放松,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几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子。
“哥!你终于来了。”
天知道秦瓷雅有多不想跟温棠呆在一起,特别是……秦瓷雅眼睛一转,瞄了一眼温棠,拉紧了纪辞年的袖子,悄悄地挺直了脊背,冷哼一声。
“哥,你看看温棠,她肯定又想搞什么事情。”
对于现在的秦瓷雅来说,纪辞年就是救星。
纪辞年并没有回秦瓷雅的话,只冷冷地盯着温棠。
其实从病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温棠就发现了,但她并没有在意,直到听到了秦良玉的怒斥。
纪辞年,原主的倒霉丈夫来了。
温棠挑了挑眉,看来这纪辞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厌恶原主啊,自己的妻子出了车祸竟然还是母亲逼着才来看的。
这样一边想着,温棠一边向门口看去。
这一看温棠便有些理解原主了。
不愧是惊为天人,让原主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的人。温棠看到了也只想到的一个词。
矜贵。
一身墨黑色的西装修饰着颀长的身体,银白的手工表戴在手腕上,脸部线条精致地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眉峰透露出一丝冷意。
即使脸上正挂着厌烦之色,依旧挡不住他的俊逸。
是个很适合让人一见钟情的人。
温棠前世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美人,温润的、冷漠的、热情的。如今一看,倒都比不上眼前这人。
纪辞年,温棠默默想着,这名字配他倒是显得有些过于温和。
可惜。
如果没有那本日记,她一定会很喜欢他——的脸。
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食之无味罢了。
而在她思索时,纪辞年如墨般的眼睛沉沉地看向温棠。从进门便是冷着个脸,像是极其不悦的模样。
那本日记里的纪辞年倒也不算是个冷漠的人,只是不太热情,但对别人也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当然,这得排除温棠,纪辞年面对温棠永远都是冷若冰霜、漠不关心的。
温棠想了想,倒也觉得能理解,纪辞年恐怕是恨极了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更何况还要与她成为夫妻呢。
温棠看他盯着他,并不闪躲,也笑着回看着他。
气氛着实有些奇怪。
纪辞年先移开眼睛,看向秦良玉,没有什么情绪地叫了声,“母亲。”
母亲?温棠勾起了一丝笑,她抬起手指触了触眉心,哈?看来关系不太好呢。
为什么?
秦良玉明显还在气愤中,“你告诉我昨天你在哪?棠棠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是不是和白婉言在一起?”
温棠也一同看向纪辞年。
纪辞年看了一眼温棠,又转过脸面对秦良玉,意味不明地笑着看向秦良玉。
“不然呢?我不陪婉言,还要陪她吗?”
“她”指谁,不言而喻。
温棠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秦良玉似是气极,抓了桌上的水杯便向纪辞年砸去。
那水杯重重地砸向纪辞年,又从他身上掉落在地上,发出来巨大的声响。
温棠被这情形弄得一怔,回过神嘴角的笑更深了。看着这个日记里高高在上的纪辞年被打,竟然还挺让人开心。
秦瓷雅也被秦良玉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赶紧拉着纪辞年后退一步。
“大姨,你做什么呢?你怎么能为了温棠这么对哥?”
“你看看你哥都做了些什么事!”秦良玉声色厉苒。
“那还不是温棠自己作的,她活该!”秦瓷雅继续维护纪辞年,在她眼里温棠今天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怜悯,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温棠。
温棠被秦瓷雅一瞪,懒懒的撑起脸,对她挑了挑眉。
秦瓷雅接收到温棠的视线,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脊背僵硬了一刹那。
纪辞年看她这模样,皱起精致的眉头,眸色越发暗沉,警告性地看了眼温棠。
温棠全当做没看见,还对纪辞年挑衅一笑,恶劣极了。
病中的温棠脸色苍白了许多,但即使是病气也无法阻挡她的美艳。
像是在废墟里开放的花,周遭都是荒芜,只有她是唯一的风景。
纪辞年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觉得现在的温棠更加惹人注目了。
自从他们结婚以来,温棠几乎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怨恨,疯狂的爆发,责骂与怨怼。
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你真是是非都分不清了,棠棠才是你的妻子,你不陪妻子,却要去陪外面的野女人?”秦良玉比刚刚还要生气。
温棠看向秦良玉,越发觉得有趣,这么生气?倒不像是她被出轨,像是秦良玉自己被出轨了。
现在的秦良玉全然没有刚刚那副慈祥的长辈模样,只横眉冷对地看着纪辞年。
纪辞年看向秦良玉,似笑非笑,“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去管她?如果不是你们逼我,会有今天这些事吗?”
纪辞年说这些话也不看温棠,只将目光放到秦良玉身上,好像当事人温棠不在这里一样。
温棠敛了神色,拿起柜子上的的苹果,咬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纪辞年。
跟他有什么关系?
呵。
秦良玉被气得说不出话,“无论怎样,你必须给我在这好好照顾温棠。”
说罢,拿着包便走出病房,吩咐守在门口的保镖,“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走了。”说罢便离开了。
秦瓷雅看着秦良玉走了,赶紧跟上,生怕留下来照顾温棠。
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温棠倒在枕头上,用手撑着脸,看着秦良玉离开的身影,眼里晦暗不明。
秦良玉。温棠念着这个名字。
秦氏集团的董事长,作为一个能打败秦氏其他兄弟姊妹,稳坐多年掌权者位置的人,却如此的易怒?
她轻笑一声。
纪辞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温棠看到他的走了,倒也没有多大意外。温棠也不想看他,他走了更好。不过外面的保镖一点没拦,她倒是有些惊讶。
这保镖到底听谁的话?
但温棠很快没再继续多想,她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到窗边。
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看外面。
风和景明,阳光正好。
一切好像都很好,好得好像所有的过去都离她远去,像梦一样。
温棠捂了捂胸口,叹了一口气。
突然间,温棠被抱离地面,她惊呼了一声。
抬头看竟然是已经走了的纪辞年。
看到是他,温棠冷了脸。
“别碰我,放我下来。”
纪辞年的动作一滞,又当做没听到一般,将温棠放回床上,低声对她说:“地上有玻璃,等会再下来。”
温棠看着他那副不高兴的样子,心里嗤笑一声,暗暗想:摆个脸色给谁看,给你惯的。
纪辞年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去拿放在一边的扫把。
温棠瞄了一眼,明白过来,他刚刚是去拿清扫工具的。
纪辞年这边在扫着,就听到床上清亮的声音,“没想到你还挺贴心。”
语气里尽是讽刺。
纪辞年抬头看了温棠一眼,脸色不太好,温棠看他这副模样,以为他要生气,结果纪辞年只是看了她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棠看他这样,也不再说什么,专心地啃苹果。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纪辞年打扫玻璃,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纪辞年不愧是让原主爱得死去活来的人物,即使是在扫地,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贵气。
纪辞年正扫着,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双白嫩的脚,赤裸地踩在地上。
他的眉心狠狠一跳,抬起头看温棠。
“回去。”纪辞年对温棠说了一句。
温棠却并不听他的,只是继续凑近,猫一般的眸子定定的凝视着纪辞年。
纪辞年被温棠直勾勾地看着,脸色沉了几分。
他一把抱起温棠,走了几步,把她放到床上。
“不要胡闹。”纪辞年放下温棠,正要站直离开。
“纪辞年,你可以跟我离婚的。”温棠开口。
纪辞年的动作一顿,墨色的眼眸看向温棠。
“你说什么?”纪辞年声音有些低沉,开口问温棠。
“我说,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我们可以离婚。”温棠重复道,眼里满是真诚。
纪辞年定定地看着温棠,两秒后,他揉了揉额头,又说了一遍。
“不要胡闹。”一副并没有把温棠说的话当一回事的模样。
说罢,纪辞年不再搭理她,继续去清扫玻璃。
温棠看着纪辞年不当真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她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枕头上,纤长的指节在被子上轻扣。
纪辞年与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纪辞年很快把地上的玻璃处理干净,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两人谁也不理谁。
就在气氛要这样一直尴尬下去的时候,纪辞年看着温棠,脸上有了些犹豫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了一句。
“你受伤的事还没通知爸妈,他们在国外,不方便赶回来。”
温棠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纪辞年说的是原主的爸妈。
温棠沉默了一会。
“嗯。”
不知想到了什么,温棠的眼尾有些发红,但刚刚经历过车祸的身体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她的意识。
她转过身,背对着纪辞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