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只是听了两句话,心怎么就这么痛?
甚至……
都不敢回家,不敢见殷旭尧。
在外浑浑噩噩飘荡了很久,她才有了勇气推开家门,可刚一踏进去,迎面就砸来一道冷斥:“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就这么当阿妈?”
“对不起……以后我不——”
程采芸颤颤望着男人,可他却像早已不耐烦,板着脸像训斥叫他不满意的新兵蛋子:“我还有事,你照顾孩子休息,以后别回来这么晚。”
一边说着,他一边戴上帽子拉门离开。
“你要去哪?”
男人没有回头。
苦涩蔓延,程采芸垂眸看着影子远去,他也知道这么晚了却还出门,又这么急着,是去哪里?
又是要见谁?
按下压抑,程采芸深呼吸一口,没事人一样照常哄儿子安安睡觉。
安安和殷旭尧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也很喜欢,很崇拜殷旭尧这个阿爸。
今晚又扑进她的怀里,念叨着他的梦想:“阿妈,我像和阿爸一样,成为一个光荣的军人,有坏人就打,保家卫国。”
“好。”
每次说到梦想,安安的笑脸都灿烂的在发光,叫程采芸的心软了又软。
“阿爸说一个月后,要和孙老师带我去首都见太爷爷,太爷爷会像太姥姥那样喜欢我吗?你也一起去首都好不好?”
程采芸一僵,嘴角的笑差点装不下去。
所幸,孩子也没想要答案,依旧自顾自说:“对了,周末我们回老家去看太姥姥吧,我想她了。”
“……好。”
“这次,爸爸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上次太姥姥说,已经一年没见到爸爸了,想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程采芸心头又是一疼。
“等你爸爸回来,我问问他,不早了,想要做光荣的军人要早睡早起哦。”
“嗯!我马上睡!”
哄睡了安安,她看着他的脸发呆。
其实姥姥家距离军区很近,可殷旭尧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很少跟她一起回去。
也或许——
他不喜欢她,所以才不愿意和她的一切有更多的牵扯?
回首都的事,他只字不提,既然都准备和孙如惠一起带着安安见殷爷爷,那他……是不是已经决定不要她了?
无数个问题缠绕心头,蛛丝一样裹得她难以喘息。
她是不是该和殷旭尧开诚布公谈一谈?
可这一等,就是深夜。
殷旭尧一直没回来。
直到凌晨两点,院子终于传来动静。
程采芸连忙出门,却见殷旭尧是下属程连长扶着回来:“嫂子对不住啊!我今天结婚大家伙高兴,轮番灌了殷营长几轮酒,把他猛醉了。”
“这么晚才把人送回来,给您添麻烦了!”
原来,殷旭尧是参见婚礼去了。
提着的心倏然一松,她忙笑着接过人:“不麻烦不麻烦,也祝你新婚快乐!”
“谢嫂子!那辛苦您照顾人,我走了。”
喝醉酒的男人,红晕的脸上难得没有冷淡,她扶着殷旭尧进屋,送到床上,哪怕他喝醉了也只是闭着眼睡,不像村里很多男人,醉了就叫叫嚷嚷发酒疯。
她情不自禁靠近,想吻一吻男人的脸。
下一瞬,却忽然被殷旭尧抬手按在怀里,“嘭”的一下撞进酒香的胸膛,也‘嘭’的一下撞得她的心砰砰跳。
可接着,却听耳边传来一句:“如惠,别闹。”
一瞬,程采芸的心坠入冰窟。
殷旭尧喊得是如惠,不是采芸。
就连醉酒睡梦中,他想要抱的都不是她这个妻子,而是青梅竹马孙如惠。
她狼狈逃离了房间。
夜色清冷,站在格子窗前,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伸手想握着月色,可手只能握住一片冰凉,月光统统从指缝泄走了。
殷旭尧就像这高高在上的月光,看着触手可及,抬手就能拥有,但相处六年,却也从来都不属于她。
第二天。
程采芸天不亮就起床,想着给宿醉的殷旭尧准备点醒酒粥,可一掀开灶房门帘,就撞见光着膀子,满身水气,只穿了条裤子的殷旭尧。
轰然一下,她愣在原地,满眼都是他结实雄扎的胸膛,和那不断从腹肌上往下滚落的水珠。
“有事?”
男人淡淡开口,拉回了程采芸的思绪。
羞红着脸,她忙挪开眼结结巴巴问:“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头疼不疼?我给你做点醒酒粥……”
“我去食堂吃,不用你管。”
哗啦一下,冷淡的拒绝入冰水兜头浇下,程采芸骤然白了脸。
男人擦肩而过,连身上的水汽都带着冰凉无情的味道。
她孤零零站在灶房,看着他进房间,眼泪才止不住落下。
为什么要和她分的这么清?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
那为什么还愿意和她生下安安?给她错觉,叫她误会,以为他也是愿意和她过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