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大总管,亲自来了辛者库。
中秋宫宴在即,皇后娘娘第一次主持,要御膳房遵循旧例,拿个章程出来。
旧例,整个御膳房,没有比师父更懂旧例的了。
大总管恭恭敬敬的请师父走,师父却说:“我一副残躯,苟延残喘,恐惊扰了贵人,我这徒弟是个机灵的,你带她走吧。”
我一下就明白了师父曾经的用心良苦,双眼含泪,死死的抱着他不愿意离开。
师父说:“蒲夏,看你的了。”
给皇后娘娘做事,我格外用心,思索着师父教我的那些,一日之间,拟好了两份章程,有旧例,也有寓意甚好的备选。
大总管复命回来,笑眯眯的夸我办的不错。
我的头俯的更低,恭维道:“一切都是大总管指点的好。”
大总管夸我长进了,心情大好,赏了我几个碎银子,我磕头,求他:“愿为大总管鞍前马后。”
我终于又回到了御膳房。
中秋宫宴那日,我忙的脚不沾地,一道道菜盯着,丝毫不敢出差错。
包子必须是18个褶子的,点心都是三分糖。
就连那什么位份用什么餐具,我都一个个的过目,巡查了三遍。
最后一道甜品也端出去后,我才惊觉累的骨头缝都是酸的。
仰头望月,真是秋高气爽,那月亮明晃晃的,照的黑夜如白昼,路过的猫须都看的清清楚楚。
然后,我就看见了月桂树下的褚时。
他提着一壶我最爱的桂花酒,向我招招手。
我跟他相对无言,两杯清酒横在中间,像是横隔了许多年。
“蒲夏,恭喜你,苦尽甘来。”
“褚时,恭喜你,心想事成。”
他身上得力太监的青衫,泛着淡淡的光泽,我一身旧宫装,无时无刻不显示着我跟他之间的云泥之别。
“叮”,酒杯轻碰,我想起过去他陪我过得每一个节日。
只是,今夕不是往年。
该在宫宴上随侍左右的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出现了,就不对劲。
那杯酒,我终究没咽下肚,偷偷的吐在了袖子里。
褚时伸手揽过我的肩,说,若有一日我出宫了,一定一定要等他,他会满载荣誉,荣归故里,十里红妆,娶我做新娘。
他从怀里掏出了曾经被扔在雪泥里的绣帕,我看着依旧俊朗的他,轻轻笑了,说:“好。”
我腹中有些许绞痛,我说:“我许是吃错东西了,肚子疼的很,先去休息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笑的温柔又和煦:“好。”
没走几步,喉中一痛,我吐出来一口血。
再回头时,褚时就不见了。
我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我躲了起来,躲在御花园的假山洞里,静静等着。
果不其然,中秋宫宴乱了起来。
熙嫔小产了,哭着指认是吃了皇后娘娘亲赐的燕窝后就腹痛难忍。
新帝大怒,指着皇后,让她给熙嫔一个交代。
皇后让侍卫去查,不久后就有人来报,说御膳房失踪一人。
又有侍卫来报,说我房内血溅满地,只怕我已经死了。
褚时站了出来,他跪地请罪,说:“蒲夏跟我是同乡,她曾来找过我,说……说皇后娘娘许诺过,只要除掉熙嫔,就让她脱离辛者库。”
他甚至掏出了那个绣帕,说那是我想找他对食的证据。
我心如死灰。
人证物证都在,皇后百口莫辩。
新帝骂皇后蛇蝎心肠,做事做的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