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阙儿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浑身冰冷,想来现在脸色一定也不好,暗暗稳了稳情绪,转过身来看向身后唤她的人。
“二叔!”
程苍瞥了一眼佛堂,又看了一眼程阙儿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怎么在这?”程苍问道。
程阙儿微抿了一下唇,小声地说道:“我......四处转转,就走到这里了。”
程苍一双浑浊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程阙儿看,半天不语,良久才缓缓开口,一开口就是关怀的语气,仿佛他是一个疼爱晚辈的长辈。
“脸色这么不好,是想起那夜的事情了?”
程阙儿咬着唇,低着头,身上散发出低落的情绪,闷闷地点了点头。
程苍眸光闪烁了一瞬间,往前走了几步,定定地站定在程阙儿旁边,望着佛堂,像是惋惜,自责地叹了一口气,“真是老天不眷顾好人,大哥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
“阙儿,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是被人杀害的,可是你看到了什么?”
程苍突然话锋一转,询问起程阙儿当年醒过来后说爹娘是被人杀害的,不是大火烧死的。
程阙儿眼眸微垂,掩去了眼底闪过的寒意,再仰头看向程苍时,满眼害怕无措,浑身颤抖,“我......我不知道,我,二叔,我,我不记得了,当年......有,有火,好大的火......”
说着说着她越发的颤抖,碧玺的眸子里含蕴的恐惧越来越浓。
程苍见她这个样子,认为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开口敷衍地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记得就算了,别想了。”
程阙儿双手紧紧揪着衣角,低着脑袋站在那里,小脸越发的苍白,瘦弱单薄的仿佛随便来点风就能把她吹倒。
程苍瞧她这个样子,眉头皱起,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心里暗自的冷笑一番。
他大哥虽然是个善人,但是性格也没这般软弱,他那大嫂就更不是软弱的性格,怎么生的女儿这般软弱上不得台面。
“阙儿,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爹娘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让你好好保管?”程苍眼眸微眯,眼角旁边的皮肉因为眯眼的动作,叠起层层褶皱。
程阙儿眸光微顿,眼底光芒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捕捉不到,一脸迷茫,满眼不解地仰着小脑袋看着程苍,声音弱弱的,“爹娘给过阙儿好多好多东西,二叔说的是什么?”
程苍一听,眼眸一亮,眼底闪过的激动被程阙儿捕捉到了,“阙儿,你跟二叔说说,你爹娘都给了你什么东西。”
程阙儿一脸天真,掰着手指头说:“爹娘给了阙儿平安符,玉佩,镯子,簪子......还有吃的,爹娘总是给阙儿带吃的,还有好玩的,陀螺,纸鸢......”
程苍听着这些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眉头深深皱起,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烦,开口冷冷地打断,“好了,就没有其他东西吗,你爹娘就没有给你其他什么东西,然后交代你好好保管吗?”
程阙儿满眼迷茫地看着程苍,呆呆的摇了摇头,“没有。”
程苍一听,眼中原本的喜色顿时消失殆尽,面上的和蔼也瞬间不见,沉着脸摆了摆手,“没有就算了,回你自己院子里好好待着,没事别在府中乱走。”
程阙儿点了点头,乖巧地转身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一脸乖巧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脸冷寒,眼眸微眯。
程苍在找什么?
程苍看着程阙儿怯怯弱弱离开的背影,不由地暗讽自己一声,他怎么就想着大哥会将那东西给一个小丫头。
——
翌日。
程阙儿坐在餐桌前,看着跟前的白粥,许久未动,思绪不知在何处。
昨日跟程苍的谈话中,她发觉程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这样东西原本是她爹娘的。
而程苍昨日是在试探那东西是不是在她这里。
不过她确实不记得爹娘给过她什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程苍到底在找什么?
栗儿见自家**坐在那里,扒拉着碗里的白粥也不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她是刚被买进府里的丫鬟,对于府里的情况不甚了解,不过却看得出来自己跟的这个主子在程府地位不怎么样。
看看住处,看看早饭的一碗白粥,一碟小菜就知道了。
程阙儿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
栗儿跟出去的脚,应了一声,乖乖地站在原地没有跟着。
程阙儿挑了小道,没那么容易碰上人,直奔北侧最角落的住处。
田管家处理完一堆事情回到自己住处,推开门走进去,走到桌前提起水壶想要给自己倒杯水。
突然提水壶的手一顿,心中蓦然一紧,猛地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人。
当看清面前的人,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人站在他身后。
“你......大**,你怎么在老奴的房间!”田管家心猛跳,手不由地攥紧,眼中含着防备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他进来的时候竟然没发现房间多了一个人。
程阙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房间。
程阙儿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天真单纯,小脸上有着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冷淡阴沉,碧玺的眸子冰冷,让人毛骨悚然。
“齐伯,好久不见!”
程阙儿的嗓音如涓涓流水,带着一丝笑意,却传入田管家的耳朵里,宛若地狱传来的催命曲,令人恐惧。
田管家手中还捏着的水壶的,听到女孩的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手一抖,水壶摔在桌子上,里面的水撒了出来,染湿了他大半衣裳。
但现在他没有心情去理会。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眸光剧烈颤抖,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田管家所有的反应,程阙儿都看在眼里,眼睛弯着,嘴角勾着,“想不到这么多年,齐伯还在程家,只不过怎么换了姓呢!”
田管家身子止不住的颤动,但他努力压制内心的慌乱,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微颤。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齐伯,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若是前面他的情绪稳住,没有显露出自己的破绽,此刻的辩解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