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康熙看来这与投怀送抱无异，虽不大耐烦，还是伸手去拉她的手腕，不想这两相动作下直接将人扯进了怀里。

“啊！”

纪宁也没想到会撞进康熙怀里，惊呼一声，就望见那深邃又威严的眼睛，现下透着一丝不耐。

膝盖瞬间软了就要跌下，只是康熙就这么握住她的手，动弹不得，恐惧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身体娇弱得从眼中闪烁出水光。

饶是见过美人无数的康熙，也不由一怔。

少女淡淡的甜香萦绕于怀中，那一抬头，就看见张精致小巧的脸，面色略白，颈项围着一圈不大纯净的兔毛。被他这么一拉，柳叶细眉蹙起，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好像就要哭出来了，对视一眼，眼睑并着头便要垂下不敢看他，我见犹怜。

他凑近用手轻捏纪宁的下巴，不由放低了声音问道：“你是哪个宫中的？”声音带着几分薄醉后的沙哑。

纪宁怕因此让人生厌，顺着康熙的手仰面，忍住心头颤意，无力笑道：“嫔妾是储秀宫的宁答应。”

“这个时辰怎么不在宫宴上？”康熙放开手，注意到她弯曲的膝盖，知她不是刻意。

锢着下颌的指尖松开，纪宁呼吸都顺畅了，忙从康熙怀中退出，胡乱编个理由：“回皇上，嫔妾只是席间喝了点酒，有些头晕，便出来清静一下。”

远在一边的木头桩子梁九功，切切地注视着皇上，头一回觉得皇上眼底的温柔满得要溢出来了。

康熙考虑到纪宁方才腿上不适，现在必然也累了，只说道：“朕派人送你回宫，让个太医来为你诊治可好？”

“嫔妾多谢皇上。”

纪宁巴不得能马上离开。

如此近的距离，康熙的压迫感一阵一阵袭来，叫她头也不敢抬。

密切关注这边的梁九功，听到命令立刻吩咐人抬轿请太医。

发觉她不自在，康熙便将视线望向盛开的红梅，问：“何时入宫的？”

“嫔妾是十五年入宫的。”

又问了她这些年过得怎样。

纪宁听出话里的意思，就说她身体不好，病了几回，错失了几次机会。

第一回见面，她并不盼着康熙能为她主持公道，只是中规中矩地地回答，只求不出错。

这时候她才敢粗略扫眼康熙的外貌，只觉他俊朗无比，并不是历史上说的密密麻子脸，脸颊上仅稍有一点天花痘印，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

他身穿一身明黄朝服，身躯高大，体格健硕，气势不凡，此时眼中带了点温和笑意，少了几分冷峻。

纪宁心里也没最初那样害怕了。

这么一问一答，不知不觉轿子也备好了。

梁九功偷笑着地看花前夜下，两人相谈甚欢。皇上近来政务缠身，有个顶顶的美人解闷也是好的。

是以并未打扰这一幕，过一会才上前说道：“皇上，宁答应，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纪宁再次谢过，恭敬告退。

康熙看着人坐上轿子，才转身往钦安殿方行，“不必说是宁答应，太医那边也不许声张。”

梁九功回了一声“嗻”，立马去办。

回到座上，眼前依旧是歌舞盛欢，美食美酒美人，可康熙的神思却不在上面。

佟佳氏几次和皇上说话，发觉皇上不如先前那样有兴致了，纳闷地对着德宛使眼色。

她隐隐感觉皇上的意思，可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德宛收回目光，恭敬地应声往外走去，一番打探下来只听说惠嫔违背宫规，皇上遇见个宫女说了会话。

佟佳氏又气又担心皇上被哪个狐媚子勾搭走，便让人去打听那人是谁。

纪宁回到猗兰馆，此刻储秀宫安安静静的，宫人们都出门过节了。

刚坐定，太医就带着药箱到了，虽她腿上的淤青已消，但也开了药才辞去。

绿绮一路上脸都笑成花了，心里实在高兴，小主这是要得宠了！真是后悔没让小主穿上新做的衣裳。

“小主，奴婢看皇上很喜欢小主呢！”

“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史上康熙待自己女人的态度一向温和，纪宁也摸不准康熙的心思，便不再想。

“好，奴婢服侍小主。”

宫宴结束，康熙去了承乾宫处。

佟佳氏喜得眉开眼笑，自孝昭仁皇后去世后，皇上可没在初一这样大的日子去过后宫。

第二日。

承乾宫主殿主位之上，贵妃佟佳氏高高端坐上方，身着朝服，头戴东珠金饰制成的朝冠。嘴角带着耀眼的笑，目光睥睨底下乌压压一片嫔妃，整个人容光焕发。

旁边的宫人捧着红绸银盘，金灿灿的凤印闪烁着惹眼的光芒。

“臣妾/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大殿上，凡是侍过寝的嫔妃都在这，神色恭敬，齐声向贵妃叩首行礼。

贵妃往日没有实权，只是个空架子，现在，已堪比皇贵妃。

她们与贵妃之间相差的距离，更远了。

今日康熙走后，便颁布了一条圣旨。

谕曰：贵妃佟佳氏，自入宫以来，静敏慧佳，品行端正，深得朕心。今六宫无主，令其代皇后之位，统摄后宫。

自今日起，每月初一十五需由贵妃携带诸嫔妃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

听到此，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前几个月，孝昭仁皇后因病薨逝，后宫无主，大家去向太皇太后请安毫无章法，太皇太后心烦，众嫔妃也知道，但不能不去。

现在可算是有了章法。

“起来吧，众位妹妹辛苦了。”

“皇上将凤印交由本宫，本宫必不辜负皇上的信任。众位妹妹今日也累了，回去吧。”

昭妃钮祜禄氏带头齐声叩谢，众人依次退下。

“不知贵妃娘娘找臣妾有何事相商？”

大殿上妃嫔已尽数退离，只有惠嫔坐在下面，心里又不服又忐忑，面上强留笑容。

方才佟佳氏身边的云嬷嬷叫她留步，已经喝第二盏茶了，贵妃还是不曾开口。

就怕是为昨日的事，贵妃一向看不惯她，也不知道怎么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