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宫女德宛进来在佟佳氏耳边说了什么。
佟佳氏听完便皱起了眉头，继而又松开。
“惠嫔，昨日之事想必你也知道错了。按理，本宫不应再说，只是皇上将六宫诸事交由本宫，本宫必然要尽心尽力。”
“身为主子，这般行径，白白有失身份，以后你万不可再行此事。”
“昨日那宫女是谁？若是有错，本宫罚了便是，也当为你讨回公道。”
她看不惯惠嫔行事作风，但并不会借此为难惠嫔。
惠嫔一向愚蠢，从她口中套出那宫女的下落也未尝不可。
惠嫔谢过恩典后，隐去疑惑，偏偏想和贵妃作对，只说道：“臣妾也不知，想必是当晚当值的宫女。”
纳喇氏回到延禧宫。
怒气爆发出来，脸色变得铁青，狠狠一挥手，桌上的茶具瓷器呼啦啦碎了一地。
“好大的威风！皇上竟也直接让她......”代皇后之职，惠嫔剩下的话不得不被吞进肚子里。
奴才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因掌掴宫女而被皇上赶回去，今日又被训了一顿，真是丢大了脸！
想到昨日之事，宁答应，真是好的很。
她拿贵妃没办法，难道还拿不住一个小小的答应吗？
“娘娘，喝杯茶吧，为着那一个不知名的答应气坏了身子倒不划算。”柳叶已经习惯惠嫔的性子，劝慰道，又接着说，“奴婢倒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支支吾吾作什么？有什么就说！”
宫人们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也忙退出去。
“娘娘，今日宫中只说昨日之人是位宫女，可见是皇上怕娘娘惹人非议，特意隐去了她的身份。幸而娘娘将才没有说出宁答应的身份，也没有辜负皇上的一番苦心。”
惠嫔听了，庆幸那会并未说漏嘴。
掌嘴宫女已是不妥，答应是皇上的嫔妃，且又不是她宫中之人，高位嫔妃尚没有发话，她私自惩戒，更是违反宫规。贵妃本就与自己不和，叫她寻见，那还了得？
果然，皇上心中是有她的。
她神情也缓和了些，接过柳叶递上的茶喝了一口。
柳叶看着惠嫔脸色回暖，继续说道：“不如咱们为此事送些东西过去，将注意力引到宁答应那边，那些人也就不光只盯着咱们延禧宫了。”
“如此，娘娘的名声挽回了，皇上为此的不悦也会尽数散去。”
惠嫔听着有些意动，但她也不是蠢笨之人，迟疑道：“今日之前，本宫都不曾知晓还有个宁答应。注意她的人多了，皇上想起来，咱们不是白白为她作了嫁衣吗？”
“娘娘，宁答应就算生得再好，不照样没得到皇上的恩宠吗？”
“不行，”惠嫔还是觉得不妥，冷笑着说，“没有宠的日子，想必，她过得很是凄惨吧。”
***
猗兰馆。
纪宁对佟佳氏掌管后宫表示非常地满意，因为今日的膳食，两荤一素，颜色鲜嫩，菜品可口。
不花银子，不费口舌，真不错！
但心中忧虑，惠嫔出身显族叶赫那拉氏族，又由正蓝旗升为正白旗，未来将是四妃之首。
若寻自己麻烦......
纪宁想得面容不禁皱起，忽地又笑了。
现在，正值贵妃接手后宫事务之际，惠嫔胆子再大，也不敢太明显。
便抛下烦恼，专注地享受来之不易的美食。
这好日子过了没两日，纪宁紧锁眉头，看着桌上的食物，半熟的肉带着半干的鲜血，上边毛发残留，腥臭熏人，一丁点绿叶子也见不着。
唯一好点的是肉质看着比较新鲜，像是刚杀的。
“小主，他们太欺负人了！”绿绮站在旁边，咬牙切齿。
小平子看着这些东西也呆住了。
纪宁唇角露出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她们呢！
养在深宫的嫔妃个个娇娇气气的，猛地看到这场景，不被吓破胆就是好的。
她身为答应，没有资格使用小厨房，只能生吃。
但他们就笃定自己没辙吗？
“绿绮，你拿二两银子去膳房要些调料来，什么样的都要一些来。”
“记住，要大大方方地去。”
“是。”
既然那些人想看她日子过得凄惨，就给他们看！
绿绮应声就往外走，心里想着小主真是受苦受难，已沦落到要拌着调料吃生肉，眼睛一酸，忙抹了抹。
趁着这空儿，纪宁带着小平子，到西边墙角撬来一块青石板，仔细刷洗干净。
绿绮带回了调料，种类齐全，分量还不少。
纪宁颇有些惊讶，膳房的太监这样好？
这着实是误会。
那太监怎么可能临时起慈悲之心？
只因贵妃娘娘新官上任，凡事皆亲自过问，树立威信。在这当头被逮住，就得被当鸡杀。
两日间贵妃已处置了多批懒怠出错的人，如今宫里谁都是扒紧皮子做人。
若不是那人给的银子够多，宁答应实在不出头，他才不愿冒风险。
纪宁让绿绮重新将肉清洗一遍，果真洗出血水来，又用盐、花椒、香叶、八角、桂皮腌制一遍，除去上边腥味。
“小主，你这是要烤着吃？”小平子听纪宁的话，在火盆上烧上碳，将洗干净的青石板盖在上面，并留一个可以放碳的小口。
纪宁笑道：“今日我们就吃石板烤肉！”
“小主，你是如何想到这个主意的？”他们很惊讶，石板也可以烤肉？
纪宁为免他们怀疑，便跟他们解释偶然想到地上的青石板，便来试一试。
还有一条她没有说，石板受热均匀，不像穿串子，稍不留意就糊了。
为防张氏发现，纪宁将地方设在作库房的小屋。
绿绮从未烤过肉，兴奋地跟着小主学习。
底下红红的碳燃烧着，石板的温度缓慢升高，刷上一层薄薄的油放上肉，不一会儿就滋滋作响，当肉变得焦黄时，翻个面儿，看得人食欲大发。
烤好了，纪宁就让门外放风的小平子一块进来，围着火盆子吃。
这样烤出来，温度均匀，外焦里嫩，木炭烤制的特有香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一口咬下去，夹杂着烟火气息的清香在舌尖上跳跃，真是享受极了。
绿绮、小平子见小主直接让他们坐在矮墩儿上围着火盆子吃，心上都不由一酸。
默默含泪吃着碗里的肉，只觉这肉好吃极了，身子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