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妃已被我一番话激得顾不得礼法,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十分疯狂地向我冲过来。
一个巴掌落下。
「住手!」
皇帝来了,他亲眼看着他捧在手心上的贵妃像个泼妇似的在这宫中无法无天。
周嬷嬷跟在皇帝身后。
而皇后略带歉意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宠妃,她向来没资格动。
我微微偏头,两行泪珠恰好落下,正好被皇帝看见。
贵妃率先开口:「陛下!她胆敢冒犯臣妾!她压根没把臣妾放在眼里!」
皇帝看向我:「贵妃说的,可是实话?」
我佯装惶恐,半咬着嘴唇委屈道:「陛下······妾不曾······也是,陛下向来是疼爱贵妃娘娘的,臣妾在这儿惹得贵妃娘娘不痛快,臣妾甘愿受罚······」
说完我勉强地笑了笑,皇帝注意到我额上的伤口,伸手欲碰。
我把脸颊半贴在皇帝手上:「没事,陛下,只是看着可怕,妾不疼的。」
贵妃哪里受得了这一幕,叫着又要扑上来。
让我意外的是,皇帝把贵妃狠狠推开了。
我从皇帝脸上看出了明显的厌烦,贵妃倒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皇帝说:「贵妃言行有失贵妃风范,想是忘了规矩,罚贵妃回宫抄上百遍静心经。」
皇帝把我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有新人笑,就有旧人泪,贵妃不懂的,今日就要懂了。
这几日,皇帝下了朝便要来我宫里。
我下的一手好棋,我每每有心让棋,皇帝看出来了就让我认真下,不必让他。
于是一国之君在棋盘上,被我虐得干干净净。
本朝皇帝在棋上是个越挫越勇的主儿,输得越惨,下得越来劲。
等点了油灯,我才同他说:「陛下,今日不可再下了,公务还没了呢。」
他这才想起有公务要处理。
于是他挑灯批折子,我看灯磨墨绣帕子。
不知道贵妃知道我们朝夕相处后,又该是什么表情。
又过了一月有余,皇帝为了我在园林内种了一片桃花。
落英缤纷时,我想起阿姐,不禁潸然。
皇帝以为我为花感动,替我拭泪。
却不知我恨不得让他变成花肥,滋润着满园的桃花。
桃花虽好,但开在皇宫里,可惜了。
贵妃近日没了动静,想是受了打击,在想折子怎么对付我。
我便常去皇后宫里坐着,皇后不喜欢我,换句话说,她不喜欢在后宫里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家族,她不会成为这名不副实的皇后。
皇帝不知道,皇后的棋不比我差。
我与皇后,棋逢对手。
她说:「倘若你我在皇宫之外,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我笑笑,人生毕竟没有倘若和如果,步入此间,唯有一条路走到底了。
而我未曾想到,连同贵妃那百遍静心经一同交给皇帝的,还有她有孕的喜讯。
她怀孕了。
本朝皇帝尚未有子嗣,得知此事,皇帝脸上的喜色一天都没掉下来。
贵妃复宠,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流水一样的赏赐搬进了她的宫里。
她面色红润,明明月份还小,还不显怀,却还是双手捧着肚子走着,两只眉毛飞一样地扬起来。
她走到我身前,讥讽道:「妹妹这般得陛下的心,却还不知何时才能和本宫一样大个肚子?」
我说:「娘娘的福气,旁人自是羡煞不已的。」
和我说完话,她轻轻哎哟一声。
皇帝听了立刻紧张起来,走过来把她馋着,问她怎么了。
她眉头微微一蹙:「臣妾这几日觉得,宫中似乎有一股污浊之气,让臣妾夜夜难眠。」
站在她身边的嬷嬷接起她的话接着说:「是啊陛下,娘娘这几日夜里总睡不好,不妨过段时日举办一场祭祀,去去这宫中的邪气,也利于娘娘养胎啊。」
按理说,祭祀应当由天机鉴当差的道士选定时日再上报给皇帝,再由各部统筹安排。
而皇家祭祀,通常是三年一次,我朝未曾有过临时祭祀的先例。
皇帝正有所考量,贵妃靠在他身上娇嗔道:「好郎君,你就答应我吧······」
我心知此事十有八九能成,也心知贵妃此番一定会借助祭祀铲除她的敌对势力。
被铲除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啊。